“可一夜间,死了一万多人的性命,那就足够在平南军里群情激愤,拉响战火了。”
“平南军赤鬼营下不过几千人,这三万的大军,不见别的营旗——这是集合了散营吧?”
“你们知道你们来做什么了吗?”
“你们来给赵翀送人头!”
这一句,她说得愤怒。
一万多的人命,一夜之间……他怎么敢!
“你莫要肆意污蔑我们王爷!”
“妖女!危言耸听!挑拨离间!”
一时,底下骂声四起。
可若仔细去瞧,也有少部分人,低头不语。
他们听进了她的话,才会这般,有一种不愿相信自己被人背叛的挣扎。
赵翀行事不会这般粗糙留以话柄,他一定是料准准备的食物每个人都会吃,打着基本无人生还的主意,给他的王座以血来洗礼。
但又为什么,事情没像他计划的那般,并非每个人都服下毒药了呢?
姜玲珑灵光乍现。
“你们营里,是否昨日也发了姜汤?”
众人皆怔。
她说中了。
但没有一个人敢去问身边战友,你昨晚营里的姜汤喝了吗。
他们只知道,自己没喝。
因为已经喝了洛河城的姜汤,够香够暖了。
喝多了起夜,天寒地冻,还不如不喝。
躁动的军阵突然寂静下来。
姜玲珑的话还在继续。
“据本宫所知,平南军营号有赤,绿,青,金,玄,五鬼。战力依次,玄鬼营是平南军的刺客营,战力是全军之巅。若是有意讨伐,为何不让其他营的一起上阵,只留赤鬼营,带同一堆拿数字分号的散营士兵?”
她太满意赵翀为了玉玺奔赴晋绥,无法加入舌战反驳了。
“因为你们是弃子。”
他心里的天平,必然向她倾斜。
她再次加重语气,替他将不愿承认的猜想坦白说出。
“是他弃车保帅,以退为进的兵法下,注定要死在洛河的平南兵。是他名真言顺,有凭有据,顺应民意起兵造反的马前卒!”
韩胄猛然抬头。
他压着情绪,但瞳孔却克制不住地震了震。
“你们以为,我是如何得知的?”
“你们英明神武的好王爷,口口声声说着再等一夜,却派着他的二十玄鬼欲入宫行刺!”
“尸体自然是烧了,但名字我可以一一报给你们。”
姜玲珑依次报出玄鬼营的二十个人名。包括薛安。
如此,他便可死遁,开始新的生活。
玄鬼营的名单,别人不知道,韩胄却是在出征前见过的。
那时平南王恰巧在看名单,见他来了也没有遮掩,只是说刚好挑了些后防以备不时之需。
他便也没多想……
“韩胄!”姜玲珑一席话说完,去看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十只苍蝇般的韩胄。
“洛河瘟疫不仅在城内!”她觉得他应该能被她说动,冲着韩胄大吼,“野郎官可能已经染上疫症!不日病发!他此去北上晋绥!你务必找到他!并将疫症情况,带回王都!若我哥身死,必须当场火化!这不是一座城池的灾祸,这是谷悍国难!”
这才是她情之切切的真实模样。
底下人还没有从赵翀的罪行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另一噩耗。
瘟疫……已经传入王都了吗……那他们怎么办?
姜玲珑目光注视韩胄,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见韩胄朝她收刀抱拳,一颔首,策马啸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