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沈问丘的委婉解释,那原本以凌厉眼神警惕着这三位突然杀入自己领域的少年的雪白大蟒竟似听懂了沈问丘的言语一般,还非常认真的点点头,甚至换了个认真的眼神,似乎就是表示,嗯,没错,这位小老弟,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请他到我家里去做客的。
嗯,有时候人总喜欢在作死边缘挣扎,就像沈问丘和雪白大蟒。
已经听出沈问丘同样夹枪带棒的嘲讽话语,那被称作老叶的少年人挂着笑意的脸色渐渐阴郁难看下去。
呵呵……如此直白的话语,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明显听得出来,沈问丘这是在变相的说我就是可以跟这条蟒蛇交流,怎么样,这翔,你吃呢?还是吃呢?
故而,被同伴称作老叶的少年人一瞬间被同伴与沈问丘拉进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小子,你可真够能吹的,你不吹,能死是吧?你要正能跟它交流,你叫它滚一个试试?”
少年瞪大眸子,扬起下巴,面红耳赤,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但沈问丘很不喜欢少年这种知错不改的倔强。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照顾少年的面子了,但似乎,这老叶并不自知,仍旧与自己冷言相向,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大概也是来了脾气,面对这半天的诸多不顺,以及连日来的不快,沈问丘刚好也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撒,竟真照少年说的,向那雪白大蟒道:“他让你滚一个试试。”
谁知道这雪白大蟒也是个不开眼的,竟然真的配合着沈问丘,在雪地里将自己那庞然大物的身躯滚动了一圈,溅起一地雪花。
这就看得气愤的沈问丘很蒙圈了,当然,同样错愕蒙圈的还有那二少年一少女,此刻,他们脑子里大概想的就是,这家伙真是个兽语师?真能和这条雪白大蟒沟通?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沈问丘和他们一样蒙圈,心说,姐姐,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这么配合吧?
现场氛围一时间有点僵,重新抬起头颅的雪白大蟒看着四人都错愕的瞧着自己,也是满脑子疑惑,大概是以为沈问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又重新滚了一圈,溅起更大的雪花雨。
虽然不知道这头眼神丰富的雪白大蟒为什么这么配合自己,但沈问丘心里的怨气确实得到了宣泄的满足,因而再度瞧向那嘴硬的少年时,双眸高抬,嘴角微微上扬,颇有扬眉吐气的舒服感。
大概还是顾及了自己是个读书人的身份,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得意忘形而说出一些难听的污言秽语,有伤大雅。
但高兴之余,难免会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只见少年冷嘲道:“我再能吹,也吹不过兄台你,兄台这般敢吹,也不知道吃过那东西多少次?哎,我真心为您的两位同伴感到惋惜,竟然会跟你这般污浊不堪之人一同行走。俗话常说,人生天地间,得一良友,自当如羽毛一般爱惜呵护,不过,你嘛,呵呵……”
沈问丘言语终究还是犀利了点,尤其是最后的呵呵两声,其中意味就变得不言而喻了。不过,也没办法,绝大多数有才的读书人说起气人的话来,都很犀利,跟带刀子似的。这是读书人的通病,实在不能怪沈问丘啊!
要怪就怪少年自己倒霉,把话说得太死,又碰上了沈问丘这个伶牙俐齿的书生。
那位将自己同伴推至不可退境地的少年听到沈问丘的犀利言语,丝毫不顾及身边同伴的感受,立时哈哈大笑起来,与沈问丘之言语,竟遥相呼应。
就连那位叫纳兰的面瘫少女,那对好看的远山眉也跟着微微上扬起来,樱桃小嘴一勾,难得露出一抹不言而喻的笑意。
是呀,辱人者,人恒辱之。
少年这一世英名,就栽在了这位伶牙俐齿的漂亮书生手里了。
可若是就此无视,自己面将何置?
挑起事端,却又觉得自己莫名被沈问丘如此羞辱一番,那被称作老叶的少年顿时面红耳赤,脖颈青筋窜起,双眸布满血丝,厉声怒斥道:“小子,你说我吃过什么信不信,我一掌就能把你给拍死”
对力量没有认知感,已经对少年那身衣服没有见识的沈问丘,自当是威武不能屈,体现出来了读书人不畏强者的傲骨,身出险境而不自知,双手环抱于胸前,嘴角微扬,作死的露出了纨绔之意,嘲讽道:“你吃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不过——难道你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清楚自己曾经是否吃过吗?”
曾经是否吃过吗?曾经吃否吃过……犀利的言语在少年耳畔不断萦绕,少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什么时候一个杂役弟子也敢拿内门师兄当嘲讽对象了?
而且还敢如此言辞犀利?
一股浓郁的气息带着强横的压迫感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使得沈问丘身上出现一股沉重感,像是身上背负了什么沉重物体,但还未完的是,伴随着那股强横气息,少年气氛的拔出长剑。
随着剑出,身上那股无形沉重感变得更加清晰。沈问丘能清晰感受到,好像在哪里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也在少年拔剑而出那一刻,比沈问丘更加了解力量体系的雪白大蟒立即抱头鼠窜,一溜烟儿跑了,将不知轻重的沈问丘留在了此地,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一般。
它虽然是一直尚未开智的小妖兽,但它可不傻,还是分得清自己的斤两的,而从对方拔剑那一刻,以及强横的气息,它就能察觉到对方修为,极有可能凝液境及以上,至于是哪个境界,它就不清楚了,反正自己是打不过这个暴躁的人类的,自己跑就对了。
同时雪白大蟒心中甚是委屈,要是它能说话,肯定会在小女孩面前抱怨地说:“祖宗啊,我才纳灵境二重,对方凝液境啊,不满您说,当我的小蟒胆都要被吓破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您都见不着孙儿了,呜呜……你这个任务,太难了!!!”
少年剑出,伴随着那股气息猛然劈向沈问丘,只见剑身寒光森森,尽显凌厉气息,这一剑下去,纵使是两个沈问丘也得被劈成四半。
当然,沈问丘也未曾意识到对方会如此恼羞成怒而豁然出手,但现如今,身上一股气息沉重令他难以移动,那一剑却来得如此突然,可叫他如何躲开?
眼睁睁看着这道寒光迅疾落下,沈问丘心中悲凉,难道自己的命今日又得休于此了?
“铛——”
一道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极为刺耳,同时伴随着一声娇呵,“叶盛,你做什么?”
原来是那位叫纳兰的少女早在少年气息不受控制之时,便蹙起了其远山黛眉,并预料到少年下一刻会控制不住出手。
确实,沈问丘的话太过凌厉,换作是其他人,在确认自己能够轻易捏死他之时,都会忍不住上前去弄死他。
何况是少年?
因而,少年也正如少女所料,在气息绽放的下一刻,便立即拔剑劈出,势要将沈问丘这个嘴碎的给斩杀。
她只得索性发出一声宛如雷霆般的大呵,扰乱少年心智,避免少年这一剑毫无顾忌的顺利劈下的同时,也立刻拔出手中之剑将那叶盛刺出之剑挑偏,进而欺身而上,才勉强拦住了一场必然发生的悲剧,发生。
必死一剑,足以将沈问丘劈成两半的一剑,劈偏了,沈问丘还是得救了,但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祸从口出,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位书生开始害怕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与他法制观念形成了极大的冲突,也与他为人的理念形成了冲突……
被拦住的叶盛嗔怒,跟着浑身炸毛,血丝瞬间在眼眶之中攀爬而出,只一小会儿便布满整个眼球,亦如雷霆暴怒之声音自他嘴中发出,“纳兰,你想干什么?”
声势震天,气势吓人!
然而,被称作纳兰的少女却将沈问丘挡在身后,同样阴沉着脸,不再说话。或许她不在乎沈问丘的性命,但叶盛这样的人,她也实在难以喜欢。
“纳兰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废物与我反目为了个废物,你竟敢拔剑指向同门手足?你这是要残害同门吗?难道你忘了宗门规矩吗?”
一向冷淡的少女纳兰瞧着此刻怒气冲冲却又说大义凛然话语的少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觉得十分嘲讽,冷笑道:“叶盛,你也陪说宗门规矩?你也配说我残害同门?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这样拔剑相向,难道就不算残害同门吗?即便人家只是个杂役弟子那也算是我们少华山的弟子,难道你的拔剑就不算是残害同门手足?你这样做,置执法堂的禁令于何地?置少华山的规矩于何地”
“一个杂役废物,也配称是少华山弟子?”叶盛不屑冷笑,“杀了也就杀了,宗门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废物,折损了一位内门弟子?孰轻孰重,难道宗门还拎不清?纳兰,你最好滚开,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少年身上气息更加浓郁,以表示自己要杀了少女身后少年的决心。可少女也不是个吃素的,尤其是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因而同样强横的气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与少年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紧张氛围,周遭寒风炸起,使得雪花飞扬,好似是在宣告大战,一触即发一般。
瞧着这紧张的一幕,沈问丘不经觉得又悲凉又气愤,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可这位叫叶盛的少年却是个玩不起的,仗着自己强大,竟然可以为此拔剑要杀了自己,并似乎是习惯了恃强凌弱,对于自己欺辱他人成了一种理所应当?
甚至只许自己欺人不许他人反欺于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