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写着应天。下马后,泰禾意味深长拍着董亮说道:“你不错!心善。”董亮有些慌乱,以为秘密被撞破,旋即又反应过来,心善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错。接着泰禾又说道:“咱满人像你这样的不多。”董亮不明所以,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了,这只是泰禾单纯觉得自己可交。在这个乱世,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满人比永定河里的王八都多。心狠手辣从来都不是什么可贵的品质,发狠杀人在这世道谁不会?反而是自己这种看起来心善懦弱的人渺渺无几。所以与人交朋友,你是希望你朋友是心狠手辣之辈,还是善良之辈?无论好坏,只怕选择都大致相同。谁不希望自己结交忠义之辈,更何况善良总比心狠手辣好忽悠,好拿捏。面对泰禾的话,董亮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话。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看样子怕是不过三旬,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倒是大义凛然的样子。“二爷,今儿又来了?我和你说,最近我又买了一些人,保管比上次演的更加逼真,里面真有前明犯官之女,花了我好大力气才调教成功。”泰禾家中排行第二,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这样称呼。泰禾抱了抱拳头,兴致有些高昂:“七爷,今儿有什么新鲜的角儿?”那人也不搭话,饶有兴致看了看董亮。这种场合,董亮只得伏低做小,率先开口道:“家父镶蓝旗甲喇额真达尔岱,在下觉尔察·硕古莽,侍卫处笔帖式。”“詹事府洗马,费尔伦”费尔伦礼节性的微笑回答道。尼玛,从五品的官来做老鸨。董亮被费尔伦的官职吓了一跳。这詹事府还是清贵之所,只比翰林院稍差,直接服务于皇帝或皇子,平时也就编编书,过问一下朝堂大小实务。比国子监之类的还要来的清贵,与这老鸨画风完全不对。“今儿,新增乞丐与捕快两个角儿,二爷寻那个。”泰禾兴冲冲的说道:“乞丐!”然后冲着董亮说道:“哥哥我先进去了。”说着迫不及待进入城门。感情是大型cosy,只不过荤素不忌,真会玩。泰禾进去后,费尔伦嘻嘻笑道:“二百两。”我靠,青楼的花魁一晚也才几十两银子,抢钱啊!“不服?小老弟只要去过一会,保证觉得物超所值。”费尔伦对于自己的产品十分有信心。董亮老老实实掏出二百两银票,对于变换身份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毕竟现在他就是在cosy,扮演硕古莽:“我就不进去了。”费尔伦有些不死心:“汉人有句话叫,妻不如妾,妻不如偷。我这里面,保管让你偷的爽。”董亮突然像是被什么触动一样,一瞬间想到了宛如,然后那点闷气荡然无存,扪心自问,自己这样算不算偷?宛如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别人的老婆。费尔伦见董亮楞在了原地,以为被说动了,继续鼓动道,进去后,你会变幻身份,里面的女人只要你有本事,都可以······“多谢七爷美意,可是卑职没钱了。”董亮言不由衷的说道,心里却是想到了宛如以及戚三娘。“没钱你可以去借,去偷,去抢嘛!”费尔伦不以为意。这番暴论非但没引起董亮错愕,反而让董亮有种眼睛一亮的感觉。“你谋求外放的山东盐使,五千两怕是不够。我给你一万两,九扣,两分息。还可以给你指路。外放这种事,苏克萨哈大人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我介绍的人收费保证比苏克萨哈大人便宜。”费尔伦不疾不徐的说道,看到一脸惊愕的董亮。他又是淡淡一句:“怡祥钱庄是我在打理。”我尼玛,董亮再次震惊,接着他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试探的问道:“房产、地契你敢收吗?”费尔伦惊讶的盯着董亮看了好久,有些嘲讽道:“可以,不过不是我收,我给你引进一个人,我要一成的中介费。”董亮有些拿捏不准:“可否透露那家?”费尔伦指了指天边越发鲜红的晚霞。董亮一看,顿时觉得此事靠谱。“那抢又在什么地方抢?”董亮继续发问。费尔伦不置可否的说道:“当然是山东了。”董亮听到此路不通后,便在此询问:“这里一般要玩多久。”“一天一夜。”大家都是聪明人,加密通话也可以明确传达各自的意思。“那我明天早上再来,还有七爷您这里卖馒头吗?我出线。”董亮决定回家了,等泰禾玩爽了,明天再让找他商量引见苏克萨哈的事情。现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给那些乞丐带些吃的。费尔伦有些惊讶:“吃野食啊!”董亮想了想,点头,“嗯。”“好!”然后费尔伦敲门向里边的小厮耳语了几声。不一会一名艳丽的女子走了出来。然后董亮与费尔伦大眼瞪小眼。董亮:“馒头呢?”费尔伦:“这不就是?”董亮······费尔伦······“我要的是真馒头,可以吃的那种。”“这个也可以吃啊!”董亮······“一文钱一个那种。”费尔伦这才恍然大悟,有些惊讶问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董亮:“吃!”······一阵沉默后,董亮与费尔伦对于刚才加密通话的信心严重不足。于是董亮开口道:“我说的地契是指,地契上面的名字不是我,但也不是我阿玛的。反正也是抢的。”董亮这是打算崽卖爷田,去把家里的地契偷来卖。费尔伦:“晚霞是指正红旗巽亲王。”“那就好”董亮点头,也只有这种权贵才敢做这样的事情,来不不明的地契也敢收。至于卖了之后怎么面对达尔岱?那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卖了再说。夜晚还没完全降临,董亮提着一大包馒头赶回了永定门,给那些乞丐钱,指不定被那些大头兵抢了,给馒头至少能饱餐一顿,至于以后,董亮同样管不了。回来时路上的尸体被清理赶紧了,不知道是被烧了,还是被埋了。路边的妇孺少了一些,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哭声,只有一群麻木的人等着死亡,董亮将馒头放在她们面前时,也无人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