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兵丁说:“我们基本都说着蒙古话闯过去,有几处,汉兵杀蒙古兵的,也有,只是不完全知道,真的是元军汉兵,还是伪宋汉兵假扮的。”
副将说:“服色一样,那么船呢,旗号呢?”
兵丁说:“大人,您忘了,咱们大元在这里有一艘自己造的船吗?不都是汉军的船,一样呀。至于说到那旗号,打到这会了,黑灯瞎火,到处烟尘,旗号真假,已经难以分辨,若是有心造假,说不定比真的还要真呢?”
副将说:“伪宋缺乏裘皮,他们大多数是袍子。”
兵丁说:“我的大人呢,现在,若是只要几件裘皮,就是在海里现捞,不到一刻钟,兴许就捞出一个什的衣服。海里的死尸太多了。”
李恒说:“这些都很好,可知道吐鲁克和张珪真实下落?”
兵丁说:“将军,我们综合了一下几处的消息,吐鲁克将军和张珪将军,应当是上了关冲崖,之后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不能确认,也没有人来传令、传消息,传令兵都快死绝了。
但是,都说在南端海岸红关垭那里,伪宋正在建设一个新的营垒,肯定是意图反攻,他们一直在发九连环,后半夜到凌晨,发的间隔大了,但是一直没有停,都说天亮以后,必然有大动作。不然不能这么大张旗鼓,仿佛死心塌地一般。”
李恒问:“可知道都元帅下落。”
另一个兵丁说:“没有确切消息,但是,都流传,说是被龙息喷死了。”
李恒气的作势要打,副将一看,连忙握住李恒的手:“将军,两位勇士,都已经身负重伤,恐怕禁不住。您心中焦急,要打,打我吧。”
李恒恨恨地停下手:“我打你作甚?真是憋气。”
副将看李恒没有动静,悄声问:“将军,要不然,让两位勇士先下去救治。”
李恒点点头:“是了,赶紧施救。”
担架抬了出去,李恒说:“把瞭望的梢头再叫进来。”
不一会,副将领着梢头进了舱门:“将军,小可有礼了。”
李恒说:“免礼,情况如何?”
那梢头说:“回禀将军,就是一个字——乱。”
李恒说:“怎么说?”
梢头走前半步,悄声说:“将军,若是依照小的看法,都元帅、吐鲁克将军、张珪将军,暂时,至少是暂时,指挥不了了。我们要不然抢功,然后撤回西岸,要不然,多运点蒙古兵到关冲崖冲摊去。”
副将说:“噤声,咱们已经打通了西岸到关冲的水路......”
梢头嘿嘿一笑:“那是两个时辰以前的战绩了,据我观察,现在,咱们那条水路的船,已经一个多时辰没有返回的了。那些船和船上的兵丁哪里去了?他们肯定死在关冲崖附近的水域,连海滩都上不去。如果有人在海滩,必然还有船在后面等候,见事有不谐,哪有不溜走的?”
副将疑惑地问:“咱们大船上都有蒙古兵压阵......”
梢头啧啧有声:“蒙古兵压阵?把蒙古兵推进水里就行了,一条船不到一什人马,顶什么用?还真以为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呢!”
副将狡黠(注:jiǎo xiá,有诡诈,狡猾之意)地问:“可是,既然大船没还返回,咱们怎么继续派船去运送呢?”
梢头嘿嘿笑了:“大人这是考教我呢,还是借我的口说话呀,那,我要十坛好酒,一百斤羊肉,给弟兄们分一分。”
副将说:“说得好,这些都容易,说不好,你走不出这个门。”
梢头点点头:“这个自然。先说咱们的船,里面有好些是汉兵降兵在划桨,这些兵被锁链锁着,必然什么也不知道,砸门就说前线吃紧,这些船开到西岸,把咱们的兵丁卸下来,留下几个低级军官,让他们去闯滩。卸下来的兵丁,去大营留守领新船,装给养,弄上三五十条船,咱们就盆满钵满了。到那时,把外围再一封锁,本来咱们就是干封锁的,把船上的人集中一下,空出船来,把人员集中一处,有的派去到西岸接蒙古兵,有的咱们人领着,再去抢几艘伪宋的船,打完仗,还不是凭着有多少船,有多少兵说话吗?
大将军能不能升不好说,副将大人,一定能升一级吧。”
副将说:“赚的不多呀。”
梢头暗暗笑了,副将瞟了一眼李恒,李恒点点头,副将说:“有好主意说出来,大人必然不吝啬赏赐。”
梢头从袖子里撤出一块布:“请将军过目。”
副将接过来,送给李恒,李恒看了看:“他们打算出多少钱?”
梢头说:“一个都统,至少这个数”说罢,举起一根手指头。
副将说:“一万两?那太少了,咱们卖人头给可汗大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梢头说:“一个都统,一万两现银子,一条船,叁万两,若是投了我们的军籍,第一年的军饷都不要,给那些当兵的留些吃饭的米粮就行。若是送出崖山海面,再加十万两银票。”
副将急切地问:“总共有多少?”
梢头说:“只我这里一条线,已经有二十多艘船,每条船都有至少一个都统,副都统手里的银子不多,但是银票还是有的,我盘了一盘,二十多条船,都统二十五六个,副都统七八十个,兵丁有将尽五千之众,粗粗算来,五百来万两,轻轻松松。”
副将哼了一声:“你也有替将军胆自作主张?”
梢头说:“哪能,这是他们自己报的价,咱们还不得再加三倍,将军,只要两个时辰,至少一千五百万两。”
副将眼睛都要红了,恶狠狠看着梢头:“可靠吗?”
梢头说:“三成,给我们三成,再帮着将军多挣五百两,我不敢昧将军。”
副将哼了一声:“你不怕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吗?”
梢头说:“大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着五百多万,弟兄们出海做个富家翁,今后若是除了差池,也有人背锅呀。”
李恒说:“好,有胆,是我的兵。你们三成,我给了。
出来以后,先解除武装,然后全部更衣,衣服全都给我拿到咱们的船上来;
接着换快船,我看他们还藏什么。
人送到外海,管他们自生自灭。
若是加入军籍,允许他们从西岸留守处登录,第一年的饷银,咱们给了。
败军之将,就要有做俘虏的觉悟。
你自己挑些兄弟们去做这个。要快,天亮了,南边海口的局面,就未必只有我们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