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去吧。”
魏彬和谷大用留了下来。
朱厚熜看着他们。
经过燎基之后为求活命和两广一事后,他们当上大太监后这么多年的积蓄恐怕是真的被掏干净了。
日精门事件宫里出了内鬼,上一次魏彬长跪数个时辰是真的生死一念间。
如果朱厚熜非要办了他们,那就必定是死路一条。
是知道皇帝需要千金买马骨,还是只能向死而生?
无所谓了,至少他们确实表现出了彻底的臣服,这段时间以来又都非常安静低调。
“朕是什么性子你们也知道了。好好为朕办事,保你们一个晚年就是金口玉言。”
“奴婢谢陛下不杀之恩。”
朱厚熜也不理会这哽咽有几分是真:“过去害过人,老来再积点德吧。谷大用,朕命你去总镇湖广。除了留意湖广藩王,你好好配合工部清查湖广水患、水利。平日里主要的事,去好生打理朕潜邸的那些赐田。王府别荒废了,慈幼院的事你们都听了吧?”
谷大用点着头:“陛下仁心如海,阖宫上下莫不泣拜,日日为陛下诚心祈祷。”
“在王府那边也办一个。湖广多水患,失孤幼子也不少。黄锦带出来了一个干儿子,朕会遣他去湖广,在那边教这些孩子一些东西。去了湖广,莫要苛待佃农。慈幼院就是养济失孤幼儿,不用急,万勿收受被人发卖幼子。”
“奴婢记住了,一定不会贪功行事。”
“康陵之事,你也已经为皇兄尽了最后一份忠。湖广乃朕龙兴之地,你晚年若能代朕在湖广多布德泽,不光是朕,你在湖广也会有万民感念。”朱厚熜郑重地看着他,“朕希望在你总镇湖广后,终有一日大明也能传颂一句湖广熟、下足。”
谷大用诚心跪拜在地:“老奴当初只愿能为陛下守献帝陵寝,如今陛下还能信老奴,乃至于委以重任,老奴必洗心革面,以死相报!”
“你不觉得老来还要操心便好。”朱厚熜浅笑一下,“去了之后,向镇远侯好好赔个礼,向他传朕口谕:江彬折辱你,朕已经杀了。素闻你镇守淮安十年以清白闻名,体恤军卒,本意召你回京提督一营。然湖广潜龙之地,朕欲使湖广熟,还需你用心为朕守土安民。”
“奴婢领旨。”
朱厚熜点零头:“你也去准备吧,尽快启程。”
最后就只剩下魏彬一人。
“你最聪明。”
魏彬闻言跪好:“老奴惶恐。”
“所以朕给你的任务最重。”朱厚熜凝视着他,“以你的头脑、资历、经验,朕要你做的事仍然需要你多琢磨,多来向朕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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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吩咐。”
朱厚熜拿出了一个印盒和一本册子:“三个月内,你与无意军功的各家勋戚家商议好,把这皇明记成立起来。告诉他们,想赚钱,就别违了祖训用家仆去经商。各自作价,分行分业,都参与到皇明记中来。就这一次机会,或多或少,全看他们自己。”
魏彬凝重地接了过来,想了想之后问道:“陛下,若勋戚疑心陛下是之前清理皇店官店后欲再行夺产……”
“所以你的任务最重。”朱厚熜澹澹道,“朕只是给个机会,不逼任何一家。这皇明记,总号在京城,第一家分号却会在广州府,你也要去广州府。”
魏彬浑身一震,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皇帝:“陛下,那沿海各省海商之家……”
“所以朕你最聪明,任务也最重。”朱厚熜笑了起来,“如今仍有海禁,除了朕这皇明记,谁人见得光?有怨气,且让他们先憋着。有海寇,让广东海防道去剿。”
“……陛下,所得入内帑及分润给勋戚家,那户部那边……”
“朕自有计较,户部不会有话。”
“……奴婢明白了,奴婢先回去研读章程,若有不明之处,再来向陛下请见。”
朱厚熜点零头:“去吧,朕会从内档司调两个人协助你,他们都是学过朕一些方略的。”
魏彬终于知道了,皇帝对于广东新法诸事一直没有停止思考,一直在准备。
而北京皇庄、湖广安陆潜邸王府两处慈幼院,将来所培养的幼子也都会有用武之地。
宫中这些太监、宫女们,将来只怕结了菜户还都有个本事不的儿子。
向这个年轻的皇帝跪拜谢恩后,魏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历经正德一朝内臣的飞扬跋扈,皇帝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把内臣的气焰和心思彻底压了下来,如今才开始施恩、给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出路。
以子家仆去制服那些不知上进的勋戚,而且带着他们赚钱继续笼络住这些人,竟还与广东新法及将来东南局势有关。
他身上的这个任务,确实最重。
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朱厚熜先安排好了这几件事。
剩下那些奏疏,他回到了御书房:“黄锦,听三位伴读学士商议完票拟可否,若无争议的便批朱。若有争议的,就先留下,回头再给朕看。”
自己批意见看反应的阶段过去了,现在这些奏疏,内档司都会有誊本,他大可慢慢以观后效。
做皇帝确实不能做得那么累,那么急。
一千道一万,他很多的措施固然只是作为手段,但实际上若留到一代后恐怕问题会很大,比如关于后妃宫嫔可以选自大族的规定。
所以,如果过劳死了人亡政息岂非搞笑?
还是要学会调剂。
于是他准备带着林清萍去观花殿赏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