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年,陆仲亨从陕西回京时,逾矩乘坐驿车回京,老朱得知后大怒,责骂道“中原方从战乱中恢复,驿户为朝廷买马养马本就非常艰难。若朝廷人人都像你这样滥使公器,百姓便是卖儿卖女也无法供给!”
遂将其爵位夺去,贬其到代县做缉捕盗贼这种细枝末节的工作。
陆仲亨少年时就跟着老朱,老朱原是将他当做义子培养的。这一番话与其说是责骂倒更像是对义子的谆谆教导。
果然才过一年老朱便又将陆仲亨从代县捞了回来,给他恢复爵位不说甚至比之前更加宠幸。朝野上下遂知晓吉安侯隆宠之盛,越发不敢小觑。
论起来这陆仲亨也是老朱家自己人,朱肃自然不好怠慢。与祥登狗儿悄悄离了酒楼回府而去,转过影壁果然就见一中年男子与一名同来的随从正在厅中。
见一身便服,却难掩贵气的朱肃在两名内侍陪同下前来,那男子有些夸张的大笑道:“经年不见,小五儿倒是长高了不少!可还记得老哥哥我么?”
朱肃的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平日分明无甚来往这位吉安侯却见面就以兄长自居。若是沐英李文忠这样素来亲厚的义兄倒也罢了,朱肃心下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身为皇子是绝不能随意轻慢国侯的,否则即便是老朱如今对他颇为信重,言官们一顿参劾也定然躲不了。
“哈哈哈哈,自然记得老哥哥。听闻代县的黄酒乃是一绝,老哥在代县可过足了酒瘾?”藏起心中的不满,朱肃笑的直教人如沐春风。
“哈哈哈哈,不想小五儿年纪轻轻竟然也好这杯中之物,想要黄酒又有何难,哥哥我在代县缉盗时顺手将县内的酒坊尽数盘下,想要多少黄酒小五自去我府上搬就是!”陆仲亨极为壕气的一挥大手。
去代县不满一年就把当地的酒业连锅端了?老朱贬斥他之时的责骂看来是一点也没听到心里。这位吉安侯倒是突出了一个死性不改。
各怀鬼胎的两人又面上热络的寒暄几句,一时宾主尽欢。一盏茶毕,朱肃方开口直入主题:“老哥哥此来寻我,可是有什么用意么?”
“不过是略叙兄弟之情,哪有什么用意!”陆仲亨哈哈笑着。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此间还是略显嘈杂,可有什么僻静的所在?你我兄弟也好尽情叙旧一番。”
朱肃会意,领着陆仲亨直入后宅书房。让他奇怪的是陆仲亨的那名长随竟毫无避讳之意,只低着头跟着朱肃和陆仲亨前行,朱肃心中微感奇怪,但见陆仲亨声色无异,便也不加阻止。
“此处无我准允,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的,老哥哥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朱肃关上书房的门,立刻连外间的鸟叫虫鸣也隔绝在了外边。方转身对陆仲亨说道。
“哪有什么吩咐。只是有一人想要引荐给小五儿伱。”陆仲亨笑道。他身后的那位低着头的长随随即抬起头,露出一双细长得略显狡黠的眼睛。“吴王殿下,许久未曾见面了。别来无恙乎?”
“你是?”朱肃眯起双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此人,正是前日朝会时站在文官列前第一的那位。
“竟然是你,胡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