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惠却认为这些难民如今尚有粥饭可食,必不会再跟着他们一起杀官造反。若是强自煽动,不过空暴露自身而已。两拨人谁也奈何不了谁,矛盾自此而始。幸好身为少主的张仁耳根子软,凡事大都听陈惠的,张陈两家这才没有分道扬镳。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张家的部众如今越发看不惯陈家,动辄咋咋呼呼白眼相向。便是陈惠说话,也总会被张家那几个部众当面驳斥。偏偏陈家势弱,大多时候只敢怒,却不敢多言。
但今日很明显忍不得了。陈家一个中年汉子拍案而起,指着那粗莽汉子骂道:“宗老三,闭上你的鸟嘴!”
“我陈家躲在后头?陈家损失不比你家惨重?”
“你且拍拍你的良心!我们连‘双刀马爷’都折在了应天,死的全是你张家的弟兄么?”
“马爷可是我们张将军的高徒!和张将军一样,能在万军之中,取人首级的!”
“就他一个,不能顶你宗老三十个?”
“连他都折了,你敢说死的全是你们张家的弟兄?”
“你他娘还好意思说!”一说这个,那个叫宗老三的汉子更凶悍了。
“你们陈家的不声不响掳了我家少主,险些折在了应天那龙潭虎穴。这笔帐,我们还没跟你们算!”
“我们陈家何时掳的你们少主?分明是你们少主自己跟了来……再说了,我们公主甘冒奇险,还不是想给我们两家多寻一个门路?”
“寻个屁的门路!那朱文正家和朱重八,一笔写不出两个朱来,还不是穿的一条裤子?你们陈家自诩谋算无双,一天到晚的也没见算出个什么利是来!”
“恁你娘!”
“俺反恁你娘!宗三爷今日非跟你练练!”
“来就来,谁怕谁……”
……
两拨人火气越说越旺,张仁左看看,右看看,有心想劝架,却不知如何劝起。陈惠黑着一张脸,看着这一群乌合之众,只觉得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够了!都给我住嘴!”
陈惠突然嘶声大叫,女声本就尖利,所有人瞬间都顿了一顿。陈家部众当即垂首不言,张家的如那宗老三本还想开嗓骂回去,却见到自家少主鹦鹉学舌般也说了句“住嘴”,便也都气闷的别过脸去。
“为何不听完再说?我何曾说舍不得部众了?”陈惠目光阴鸷,一时竟如那枭雄陈友谅附体一般。宗老三本看她不惯,此时竟也有些慑于此女雌威。
陈惠四下巡视了一轮,眼见无人敢再插言,这才接着开口道:
“虽然那朱肃不是常人。但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也自有我们的法子。”
陈惠语气十分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