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顺风顺水,也必须攻进苏州!”马奉孙的额头上咧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随着他青筋暴起的咬牙切齿,血水在额上缠着的绷带里可见的泛了开来。“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诚王大业,只怕再无复兴的可能。况且世子殿下的仇,不能不报……”
“……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我自有主张。”张礼并不直接答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兄长张仁愚蠢自大,他一向自命不凡,又怎么可能和这位自己素来鄙夷的兄长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这位兄长贪图享乐,虽然父亲身死,他却依旧仗着自己嫡子的身份气指颐使。而身为庶子的自己,却被他打发到了鸟不拉屎的海外,“照看”着父亲留下来的那些残兵余勇,日日为这些人的生存和口粮操心,受尽了苦楚。
现在,甚至还中了一位只有十余岁的少年王爷的谋算,因而丢了性命……
那个大哥死了,自己只有高兴的份,却没有丝毫的伤心可言。因为他这个嫡子一死,自己身为庶子,才能名正言顺的接管父亲留下来的家业。
可是,那些老臣们似乎对自己这个庶子,并不心服……
“看来,还是得立下大哥所做不到的功勋,这些人才会确确实实的臣服于我。”张礼暗自握了握拳。“给不给那蠢大哥复仇暂且不提,这次上岸,怎么着也至少得占下一座城池来。”
“还得给大井田那矮子一个交代。最好,能让这些家伙为我所用……”
张礼还在思考时,船只已经在大井田氏直的指挥下渐渐靠岸了。留着月代秃头的倭寇和张家的假倭们,举着大井田家的“田字徽”和张礼的“张”字旗,如同潮水一般的从关船上蜂拥而下。
“总之,先不必想那么多。”看着岸边渐渐汇聚起来的,衣着各异的“大军”,张礼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现在还是先,让那个叫做朱肃的小儿,明白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可怕吧。”
……
“什么?你且再说一遍?”
苏州府衙,听到狄猛的汇报,苏州知府魏观惊的从椅上跳起。
“据末将所见,海面上倭寇的船只遮天蔽日,虽然大小不一,但是若论船中人数,只怕不少于万人之众。”听魏观询问,狄猛只好再次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又说了一遍。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魏观顿时软趴趴的坐回了椅上,一双手竟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寻日里倭贼有千人都算多了。这次竟然至少有万余人?”
“这一次,莫非倭贼是亲自出动?”
“老魏,别慌了阵脚。便是有万人,又有什么稀奇?”上首的朱肃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过脸上还是不自禁露出了忧色。
他先前就和姚广孝等一起,预估过张礼可能带来的兵力。张士诚败亡之时,其拥趸尚有万余之众,其中半数皆入海脱身。元末海上霸主方国珍投降老朱的时候,愿意追随的舟师大军也仅万余人,其他的皆远遁而去了。再加上陈友谅以及元朝的乱军……
光是这一部分,若是张礼能将这些人整合起来,确实便能得到万余人的大军。再加上与他狼狈为奸的倭寇……
只是,这些人来的实在太快了些。要知道,城外诸多乡镇集市的百姓们,还没来得及全部撤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