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秋末黎明的冷风,白翎军将士们娴熟的收起了宿营的毡帐。随后,他们在各营行军旗的引领下,整顿了队形,转向塞瓦绿洲所在的方向继续进发了。
经过随军的这几日,邵纭对白翎军的人员配备,也大致有了一番了解。她粗略了解到,白翎军中负责后勤辎重的兵士约有四千人,轻重骑兵共约有六千余人,步卒约有一万人,其中包含弓队,弩队,陌刀队,长枪队,大盾刀斧队,花装小队种种。即使是步卒,其中也约有三分之一的兵士配备了骑乘或驼负装备用的马匹,这个配马比例虽不及朔定军与龙骧军那般高,但也已是远超一般军队了。
随军行至中午,邵纭忽见一轻骑斥候尉飞马来至中军。那斥候尉至中军翻身下马,当即冲郗烈大声报道,“报将军!对敌军第四轮侦查完成。”
“讲。”郗烈即刻说道。
“侦查情报更正为,西北方向距离我军六十里,敌军一万五千余人。已安营布防。其中举塞瓦旗的喀尔多兵士约有六千人,中有骆驼骑兵三千,轻骑兵一千。另还有来自喀尔多其他部落的七千人援军,中有骆驼骑兵约两千五百,另外,亦还有两千亚梭尔骑兵与之同行。”
“报预设战场条件。”郗烈说道。
“距敌军本营二十五里内无高山,无河流,无陡坡。地面为硬质戈壁石地,碎石砂砾较多,坑洼较少。近日天气晴朗未见有雨雪迹象,亦不见有起沙尘。”斥候尉说道。
“嗯。”郗烈说道,“即刻开始第五轮侦查,把侦查重点放到战场南北两侧三十里范围内,看有无其他亚梭尔军队在战场附近。”
“得令!”斥候尉即刻转身去了。
看着斥候飞快离去的背影,邵纭心中不禁暗叹白翎军对敌情的侦查之周密,但不等她再多想,即又听得郗烈身旁副将曹岩开口说道,“将军,这喀尔多人即不力拦我军侦查,且还选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开阔地静待我军,看来他们确是想要与我军正面对冲,硬碰硬的打一场了。”
“嗯。”郗烈说道,“他们的这个打算,正和我意。”
“将军,属下不明白将军的意思。”曹岩说道,“之前遥山督佑府的遥山军前出荒漠,可是多次败在喀尔多人的骆驼骑兵的正面冲锋之下,他们的战力不可小觑。”
“呵..”郗烈一笑说道,“遥山关的那帮边军用来守城的话还可以,但若让他们外出野战,可实在有失我伊洛军威。”
“将军,不可轻敌啊。”曹岩向郗烈提醒道。
“曹副将,你的话说反了,是喀尔多人轻敌了。”郗烈扬了一下手中的马鞭说道,“他们若是足够重视我们,当就不会选择以大军集结,一决胜负的方式来与我们交战了。”
“将军,您的意思是....”曹岩感到有些不解。
“在这茫茫荒漠,水源匮乏,我军远出山关,补给线漫长而又脆弱。他们若真是把我军当成一个强大的对手来看,那当该是先避我军锋芒,选择迎而不战,转用机动骚扰的战术来持续消耗我们才对。”郗烈说道。
曹岩听闻郗烈一说,不禁心头一惊,而后喃喃说道,“如果那样的话...”
“如果他们一面袭掠我军的补给线,一面在正面战场不断迂回拖延,那样的话,将会使得本就缺少骆驼和马匹的我们在这荒漠里不断被消耗,以致处到一种鞭长莫及,进退两难的境地。”郗烈望着远方说道,“那才是本将最担忧的。”
“将军,听您这么一说,属下茅塞顿开。”曹岩琢磨了一下,既又说道,“看来喀尔多人确是小瞧我们了,他们竟想只凭一战就一举击溃我军。”
郗烈一笑说道,“看来我白翎军在西域还缺点名气。”
邵纭从旁听得两人对话,心中不禁惊叹,这摇光的白翎军不亏为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其大将郗烈果然也有着超凡的战略意识,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郗烈眼下不仅对敌人侦查细致做到了知彼,更是连自己一方的劣势也了然于胸,实属难得。
行了一阵,乘于马上的郗烈忽而又开口向曹岩问道,“曹副将,本将问你,你说敌人军中的两千亚梭尔骑兵,当会布置在何处?”
曹岩琢磨了一下说道,“禀将军,属下估计那两千亚梭尔骑兵当布置在喀尔多人的侧翼,以便他们发挥机动优势,对我侧阵形成突袭。”
郗烈笑了笑,转而又问向了身侧的另一位副将,“袁副将,你认为呢?”
“禀将军,属下以为,亚梭尔的骑兵人数虽少,但乃是敌军核心,他们应布置在敌阵中军。以领衔喀尔多军队对我中军发动冲击。”
面对两人的回答,郗烈苦笑一声而后低声说道,“可惜展副将已不在军中啊,不然本将还可再问问他的看法。”
正说话间,郗烈忽而注意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邵纭,于是他开口向她问道,“邵庭使,不知你如何以为呢?”
“郗将军,行军打仗不是本使之所长,两军对垒,军机决断的大事,我自不敢妄自推断,以免面扰误了将军思绪。”邵纭说道。
“邵庭使不必谦虚,尽管说说你心中所想便是。”郗烈看着她说道。
“这...”
“庭使大人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