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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侍御史兼知杂事,作为御史台的二把手,事事可管。
第二日。
便有一些主簿、检法、书吏遭到了高若讷的批评。
比如,在御史台内绝对不可大声喧哗;处理公务需处处仔细,一张书页都不能出现褶皱;甚至一些小吏如厕闲聊的时间久一些,都遭到了高若讷的严惩。
一时间,御史台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
这一日。
苏良正在察院翻阅着这几日的邸报,周元有些哭笑不得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奏疏,道:“景明,高御史将你弹劾了,足足三条大罪呢!”
“啊?”
苏良不由得一愣。
高若讷来御史台才不过四日,苏良也就和他打过一个照面而已。
苏良打开抄录的奏疏,看完之后,不由得说道:“尽是些吹毛求疵之事。”
其错一,点卯之后于桌前酣睡。
其错二,存在提早放衙之情况。
其错三,在察院之中聚众说笑,毫无台谏官仪态。
“此奏疏不但呈递到了官家面前,还呈递到了中书,最好解释解释。”周元道。
这虽是小毛病,但确实是苏良的错。
苏良点了点头。
他在桌前酣睡及提早放衙,乃是因为这几日儿子苏子慕太缠他。
至于在察院中说笑,乃是察院官吏们午后的唠嗑时光。
只要不被外人知晓,苏良觉得这样是能够促进大家办差的。
这一条,他并不准备改。
当即,苏良写了一份解释的奏疏,呈递了上去。
赵祯对官员们的日常公事管理还是比较宽松的,家中有事,只要不是延误了官事,一般都不会责罚。
果然。
苏良解释完毕后,官家和中书都没有说什么。
苏良也没打算和高若讷一般见识。
后者刚来台谏,估计是想着多写几份弹劾章疏表功呢!
翌日,高若讷又将苏良弹劾了。
高若讷称,苏良与龙图阁大学士、知开封府的包拯,夜间在街头小酒馆饮酒,丝毫没有顾及台谏官应与其他衙门的主官避嫌,私下不应见面。
这次,苏良直接选择无视了他。
苏良与包拯的友情,满朝官员都知晓。
在整个开封府。
包拯可能就一个好友,那就是苏良。
二者亦师亦友,且依照二人的人品,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逾越礼制之事。
全朝堂都知晓,台谏官不应与其他衙门的主官在私下走得太近,也知晓包拯与苏良走得非常近,但无人去弹劾。
因为这是官家默许的事情。
高若讷也不知是不知晓还是装迷糊,就是以此事弹劾苏良。
赵祯直接将此奏疏留中不发了。
两日后。
高若讷第三次呈递奏疏,还是弹劾苏良。
这一次,他称苏良与民间小报的制作者,关系特别近,有操纵舆论,控制民间言论之嫌,建议将苏良驱逐出台谏。
五日被弹劾了三次。
苏良顿时恼了,其直奔御史台台院。
台院内。
苏良站在院内,高声道:“高御史何在?麻烦出来一叙。”
片刻后。
高若讷从屋内大步走了出来,一旁台院的一些官吏也围了过来。
苏良道:“高御史,五日间,你弹劾了我三次。你作为御史台的侍御史兼知杂事,若眼里都盯着一些鸡毛蒜皮,我建议你去开封府当个巡差。”
高若讷走到苏良面前。
“老夫做事,光明磊落。你苏景明作为台谏官,迟到早退,桌前酣睡,且在台院内大声喧哗,有违台令,老夫怎能不弹劾!”
“此外,你与其他衙门主官私交过甚,与民间小报制作者亦关系匪浅,这是一名台谏官应做的事情吗?”
“从今日起,老夫便盯着你了,若你以后事事皆如此,老夫倾尽全力也要将你这匹害群之马从御史台赶出去!”
高若讷挺起胸膛,说得义正辞严。
听到这番话。
苏良不由得觉得有些恍惚。
他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天生的反对者王拱辰,自己是大宋唯一的光,别人皆是污点。
苏良淡淡一笑,扭脸便离开了台院。
与这种活在自己世界的人辩论,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无惧对方弹劾。
此等鸡毛蒜皮之事,根本不可能将苏良从监察御史的位置上拉下来。
此刻,苏良突然明白,为何他挨的骂比夏竦都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