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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医生不会为手术台上的每一次失误而内疚,教师不会为他给每一个学生打不及格断绝了别人的升学希望而内疚,我为什么要内疚?我又不是圣人,不比别人更高尚。”

他瞧了一眼铁链加身的自己,淡淡地道:“但也不比别人更卑鄙。至少,我没有用枪逼着他们收受贿赂,没有用锁链拴着别人,威胁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强奸你。”

他再一次抬头看着忍,突然一笑,道:“其实如果这番话是别人责备我,也许我真的会内疚,但从主人的口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我拒绝继承遗产,主人也会说我让一个老人死不瞑目有多残忍冷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等等等等。你根本就是想让我难受而已。”笑意里已多了一丝嘲弄,他慢慢地道:“现在主人一开口说要跟我谈心,我就紧张得不得了,翻来覆去地只是想:他又想伤害我,他又想刺痛我。

别理会,想想这些话里有多少恶意的欺骗。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控制不了大脑的本能反应,就像现在一挨鞭子就会大叫谢谢主人,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忍没想到他如此刀枪不入,一时竟有些找不到话说,冷笑两声,道:“果然是虚伪到一定级数了,居然还有整套理论支持!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羽茫然地盯着虚空,自失地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和疲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有羞耻之心。整天赤身露体像狗一样被人操来操去,不,连狗都不如。只是泄欲的工具,容纳男人精液的容器。羞耻心?就算本来还有,也早被磨光了。”

那些自我贬低、自轻自贱的话语,就算已经武装好自己,日复一日的重复才知道有多伤人,特别这些话语是如此接近他真实的生存状态。

自我尊重有什么用?别人确实是把他当最低贱最下等的生物在使用啊。

人的价值,究竟取决于自我判定,还是社会或他人对你的评价?长久以来,他一直努力奋斗,苦苦挣扎,目的就是从他人仰望羡慕的眼光中印证自身的价值,他似乎成功了。

但眨眼之间,就被人打入地狱,被囚禁,被虐待,被轻贱,被侮辱,这是否就表示他真的已经一文不值?是否表示这么长久的努力都是白费?

疑虑像杂草一样在羽的心里丛生,是世事定理与自我的对立,如上空与平地,相隔着无限距离。

忍忽略了他这一瞬间的走神,只当他又是故意把示弱当武器来回应自己,冷笑连连,道:“这不是你应得的待遇么?人之至亲至爱莫过于父母,为了钱,你背叛你母亲,把杀母凶手认作父亲,就是你的养父,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记恩不记仇,你给他钱,根本就不是为了报答什么养育之恩,而是想羞辱他。

人家根本就没来找你,是你自己上门去招惹人家,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家看见你现在有多风光多如意多快活,不是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羽疲倦地道:“是的是的是的,主人说得都对,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谈话可以结束了么?请主人允许奴隶睡觉。”

虽然忍已经无数次地告诫过自己要冷静,可看见他那恹恹的神情还是不由得火冒三丈,他那样子好像是在说:“行了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专讲废话的傻瓜,现在我懒得理你。”

一把揪住羽的项圈,迫使他抬起头来,厉声道:“你送上门去给他钱,根本就是在自我炫耀。你不是去报答他的,是去羞辱他的,拿着一笔肮脏带血的钱,去羞辱对你有养育之恩的养父!”

近乎窒息的痛楚终于让羽回过神来,面色由苍白转为铁青,又有铁青转为紫色,忍这才放过他。他呛哑地咳了几声,轻声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他微笑,声音大了些。

“你期待我说什么?”声音一次比一次高。“我现在就告诉你,完完全全地告诉你。”

强行剥落那镀银的记忆上谎言的锈斑,满腔的怒火突然喷涌而出:“我就是去炫耀,去羞辱他的,这又怎么样?我就是想把大把大把的钞票扔在他脸上,看他后悔的样子,谁叫他不爱我!是他强奸我,不是我强奸他!是他看着那女人动不动叫我贱货,打我,侮辱我,是他把我送到寄宿学校不闻不问,是他任我十几岁就在外面漂流,吃尽苦头!我还能怎么对他?没有仗势欺人,逼得他破产跳楼已经很对得起他!”

泪水在他苍白的脸上肆意横流,那些绝望的记忆,那些噩梦的来源,突然从牢牢封锁的冰层里迸溅而出,迅捷而狂猛,如同风起时咆哮的海浪,席卷了他全身,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全都冲刷得七零八落,只留下他赤裸着身体,赤裸着心灵,和一心想征服他的调教师,正面对视。

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终于承认了?面对自己就这么难?总是戴着面具过活你就不觉得累么?”

羽喘了口气,过度的折磨和激动让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累,当然累!交出自己的控制权,事事听凭别人安排就不累,主人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他的眼里已多了一丝讥诮:“所以家猪永远比野猪快活,只要不计算到头来那一刀。要想不累,何不去变猪?”忍微笑,轻轻地抚摸着他已被冷汗浸湿的黑发:“你以为你还能算人?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锁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能做什么?不管是家猪野猪,都过得比你快活…”慢慢地加上一句:“也比你自由。”羽疲惫地笑了笑,闭上了眼,淡淡地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自由和快乐。

如果要求心灵的绝对服从换来身体上的自由,不过是更深层次的奴役罢了。至于快乐,吸毒者也可以通过药物得到快乐,那种虚幻的快乐,还不如清醒着痛苦。”

他霍然睁开眼睛,盯着忍,一字字地道:“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那都是属于我的,是我的一部分。你休想把它夺走!”有一瞬间忍以为自己已经惊跳起来,接着才发现仍旧好端端地坐在扶手椅上,盯着调教台上那个不驯服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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