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清:“……”敢情,自己是和小淦子聊天啊,夹在中间的胥岁寒犹如一座玉观音像,坐姿端正,只差拿一根杨柳枝了。
“那殿下还有什么其他喜好吗?”她直接转向小淦子问道。
“公主,朝着殿下谈吧。”小淦子道,“殿下他不聋,也不瞎,更不是个哑巴。”
那就是装聋作瞎,又扮哑巴!柏清清强忍着怒意,没关系,谁让她关爱残障人士呢!
“赐雄黄酒。”大太监在龙椅边高喊道。端午饮雄黄酒,古语有言:“饮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
“赐枭羹。”宫女们端着羹汤,献给群臣。
枭乃食母之鸟,赐这道菜,意为消除恶鸟,旨在警示群臣,保持对君的忠诚。
“上龟鱼,赏粽子。”龟鱼抑霉运,提精力,又意长寿安康;吃粽子乃端午必备的食俗,传给下面的是水晶粽子,比寻常人家的玲珑精致好几倍。
柏清清对吃的都不拒绝,也无忌口。宫里上什么菜,她便吃什么,而且不浪费。再反观身旁那个玉观音,动了几下筷子,小桌上的食物仍在。
她有理由疑惑,这个家伙带病来晚宴的目的是干什么了。
“大荣陛下,我们特意选了几个表演,为贵国的节日助兴。”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站了起来,头戴凤头型绢帽,身穿红白窄袖绢衣,开口便是略显拙劣的中原话。
这又是什么地方的人?
“这是西域驻国的商人,与大荣关系尚好,但西域整个大部落来说,与大荣反复争战,关系一般,同我们东胡,也是素来不对付的。”秀儿凑到她耳朵边说道。
柏清清听后知晓,望见对面贡得巴看西域人的冷漠眼神,也能窥见两地关系如何。
“哦?如此,有心了。”坐在镶金紫檀龙椅上的老皇帝肥硕的身子前倾,明显提起了些兴致。
什么表演可以让皇帝这般反应?老皇帝还没看厌宫中常有的歌舞吗?
柏清清右手肘着下巴,眼神穿过端坐的胥岁寒,去看大殿正中央的表演,他的面纱挡住了她大半视线,她心里想看热闹,正烦忧胥岁寒怎么长这般高,腿也比她长许多。
前几个表演没什么新鲜花样,吹箫、杂技、群舞。这些在现代都见怪不怪的,她慢慢地没什么兴趣。
到压轴的表演,只听琵琶声清脆,一双玉手白如初雪,捻拨琴弦,琴声圆润,犹玉珠走盘,令人如痴如醉。那女子红唇明艳,眼眸魅惑,妖娆一笑间便勾住了宴会中人的心。
她上身一件紧身露脐红短装,臂如嫩藕,腰肢柔软,下半裙吊坠摇曳,纤白小腿若隐若现,曼妙舞姿之下映出潺潺波光。
身材又好,脸蛋又美!果真是大美人!柏清清震惊地识辨出来,她就是当日和明月在街上你侬我侬的女子!为何会在这里,她竟是个西域舞姬?
女子眼波流转,玉足轻踏,转几个圈后,往前走去。媚眼如丝,都落入皇帝的眼里。
他已然被此等尤物迷得神魂颠倒,手握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每尝一口杯中醇香的酒,眼里熟悉的欲望便更盛,他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一般。
在场的年轻大臣皇子们,看向中央那女子,微微色变,有些已按捺不住痴迷,被她勾了魂似的。
应该是无人能躲过这绝色美人了,柏清清如是想,恐怕只有面无表情的沈襄煜,以及身边这个装聋作哑的玉菩萨了……
琵琶声停,一舞毕,还够人流连许久,皇帝伸出臃肿的手,招她:“美人,过来。”
她顺从地慢步上前,红衣飘袖,走得抚媚至极。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步丝。”
皇帝端详着她的面容,靡颜腻理,上上品的美人,色心早已起。
“陛下,这几个表演是我们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都能收下。”西域那位商人此时起身行礼,他早已洞穿中原皇帝的心思,邀宠之心尽显无疑。
下面几位老臣面色变得骇然,钱太傅立即阻止道:“不可,皇上!”
“自古红颜多祸水,此女容貌艳丽,恐碍社稷。”
“皇上身为明君,不能耽于美色,应以国为重。”其他大臣附和道,皆神色紧张,甚至带着惶恐。
皇帝听了这些话,耷拉的眼皮抬了抬,不快地睨了他们一眼。
“听爱卿们之意,朕连个小小歌姬都要不得吗?”他的话语微微有了怒意。
步丝媚眼含伤,委屈地看向他,叫他见了愈发心痒痒。
他威仪凛然,不容老臣违逆:“此事不必多言,既然是西域使者一番好意,朕不能拒绝。”
言罢,大臣们再不吭声,只盯视步丝,有如眼中钉、肉中刺,厌恶意味十分明显。
“这个步丝长得真美。”柏清清自言自语道,她还是想不通为何是她,被献给了老皇帝。
看那西域商人扬扬得意的表情,应该是准备了好久,亮出自己的王牌。
“公主不知,那商人能得皇上欢心,每年来都献上稀奇东西或者美人。”秀儿轻声道来,“这位美人,也是他千挑万选的上上品,难怪中原皇帝能看上眼。”
“嗯,我再没见过比她还美的女子了。”柏清清望向大殿前端,思绪却飘远,步丝美得无法收敛,可是看久了,她的心便扎着疼,让她又想起那日在街市上看到的一幕。
她微叹一口气,自嘲道,她柏清清无忧无虑二十载,如今却难过情这一关,心里有个人牵扯住她,她逃避过、抗拒过,可是那人却偏偏缠得她不放。
本该放下的心,又惴惴不安地乱跳。想到这儿,她喝了好几口闷酒,将难受的都似吞酒一般,全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