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男人,她捂脸低低笑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滑稽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想到那初识时翩翩而来的白衣公子,便觉这一切虚假得仿若是一场噩梦。
“花开到了极盛,便要落进泥里,不如早些摘下,赠与有缘人?哈哈,哈哈哈...”耳边细语一字一句历历在心,那曾是多么美好甜蜜的一幕,如今想来,一字一句却像是一根根针扎进心头,痛得让她控制不住大笑出声。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显得十分可怖。
“愚子!畜生!愚子!畜生啊!”
“姐姐...打...先生...”
刚才动静实在太大,一边的芝蔓终于还是苏醒了,她依旧迷糊着,却努力摇晃着小脑袋爬起,口中的丝帕不知落到何处,还在揉着眼睛,便喃喃找起了姐姐。
她一边发髻散下,另一边却插着枚同芝瑶刚才手里一样的簪头,却原来,就在芝瑶刚刚抚摸妹妹的头发时,便已经取下了这个发簪做武器准备作最后一搏。
李芝瑶抬袖擦了擦脸,一把将小小软软的妹妹搂进了怀里,捂住她地眼睛不让她去看周围场景,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乖芝蔓,没事了,坏先生已经被姐姐打跑,芝蔓没事了。”
“姐姐?”小女孩低低叫了一声。
“没事了哦,没事了,乖芝蔓不怕,有姐姐呢。”芝瑶拍着她的后背细细诱哄着,手指尖残留的血迹被紧紧藏在袖中,像是收起爪牙的凶兽,不愿在幼崽前显露一分一毫。
“恩…姐姐…”芝蔓原本便年纪小,这次受了惊吓更是疲累不堪,躺在姐姐温暖的怀抱里,便像是回到了摇篮的婴孩,没一会,就在她的安抚之下再次陷入了梦乡。
“…芝蔓?”
半晌无声,唯有烛火劈啪作响,李芝瑶试探地轻轻叫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知道是已经熟睡,这才尽量小心地放下她,忍着手臂的酸麻给妹妹做了全身检查,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似乎真的并没什么大伤口,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俯身亲了亲小妹妹光整小巧的额头,她还未来得及露出个微笑,却突然想到——
地上这个男人,当如何处置?
她皱眉,这可难办了。
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颇得京中贵女喜欢,本身也是官拜国子司业,从四品下,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消失的人物。
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自己该如何解释?
说他对自己欲行不轨,然后被自己杀了?
他在外的形象如此芝兰玉树,风光霁月,满城贵女心仪他的不胜凡举,突然对自己下手?
倒过来说是自己欲要对他图谋不轨却失手错杀还差不多。
少年总是多眼瘸,这也怨不得他人,如果不是自己这样亲眼见着,谁又会相信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呢?
那…将他对自己妹妹做的事情说出来?
现在虽然大衍朝民风开放,但是如果这样说出去,迎接妹妹的...
她怎么舍得妹妹小小年纪就被其他人那样指指点点!
罢了,她叹气。
就说他对自己欲行不轨,被自己误杀了好了,大不了,被说心性残忍,嗜杀成性,一辈子圈禁起来。
若是她一口咬定,那些人还能严刑拷问她不成?
再不受宠,大理寺那群人也不敢对自己做得太过分。
虽然麻烦重重,但是李芝瑶心里却一点都不后悔。
对小孩子下手的畜生,当杀!!!
想着想着,刚才临时爆发的劲儿过去,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她只觉难以抵抗的疲惫感汹涌而来,不由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抱着芝蔓要睡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