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礼?”张田林回忆了一会儿,认定当时已经把徐通给支开了,若不是有人泄密,不可能知道白天发生的事。于是他把目光移到钱达勇身上,狠狠地瞪了一眼。
钱达勇真想喊冤,就算他吃饱了撑的也不可能把事情讲给徐通听……这么说来,倒是跟盛庸聊过。紧接着,他就把目光移到盛庸身上,同样是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惜盛庸也很无辜,说好了等那副地图出手,他就可以买金华火腿和向往已久的即墨老酒。把事情透露给徐通?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最终,他抬起头与张田林四目相对,表示自己不是叛徒。
“你们也别猜了,是白天的时候,我特意在你们身边安插了眼线。”徐通一脸认真的说道,就此结束了大家痛苦的视线交流。
“啊?!你……这……我可得说说你才行了,就算要搞监督,也不能安插眼线啊,传出去多不好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几个上下不和呢。”张田林试图转移话题,“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啊。大战在即,咱们还是继续讨论这里的防御工事,看还有哪些方面需要做补充的。”
这套说辞软中有硬,铿锵之中又带点圆滑,不失为和稀泥的佳句。再加上钱达勇的完美配合,助攻道:“家主说的有道理,那些小事就不要再提了,就当它是个屁,把它给放了吧。”
然而对徐通来说却并无卵用。他还是皱着眉头,有理有据的回道:“田林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如今别人看你受都司重用,便来巴结。当日你做外委把总时却不闻不问,甚至还处处挤兑、嘲笑。这帮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今天收了他们的礼,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仅坏了名声,日后他们又会将此事作为把柄。再求助你时,你是帮还是不帮?一定要三思啊!”
“咳!我又何尝不知呢,只不过战端一开,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有了近两万两银子,至少可以多给英魂们的家人一些实惠。”
“田林兄,我知你品性善良,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将士们的抚恤固然重要,但你的名节更重要。设想,他日你若名垂青史,那些死去的亡魂也算有个寄托。可假若你遗臭万年,我等也就罢了,你所带过的每一个士兵,都将为此蒙羞。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等到万劫不复之时,我等还有何脸面去见那千万亡魂?”
“这话我不认同!”张田林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再嬉皮笑脸,认真的回应道,“徐通你在意名节本没有错,但却不知道,这历史有毒!乃胜者包庇罪行的废文!如果只在意名节,却放弃了那些实实在在的惠利,到头来只苦了阵亡将士的家人!”
“田林兄既然心中早有答案,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今日军务繁忙,身心俱乏,就先回账休息了,告辞。”
说完,徐通半刻都没停留,转身便走。
张田林也不拦着,还在那里自言自语,“讲起那些狗屁不通的史书,我比谁都清楚,所以很抱歉,我绝不会让步。哪怕以后真的会有千万人唾弃,我也只求胜在今朝。”
能把接受贿赂说得如此响亮,张田林也不失为古今第一人,无非就是路子有点歪。
见他俩闹到这步田地,盛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关心道:“家主,你不会就此疏远徐通吧?他虽没有我这般大才,但也算是忠直之人。”
“我没有怪他,他对‘忠义’过于偏执,所以看不清世事。”
“哦,那就好。那等地图出手以后,你看我的金华火腿和即墨老酒还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