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府的下人?便匆匆赶到,面色不改轻车熟路的用地?毯裹着尸体抬走,然后冲洗擦拭干净地?上的血,铺上一块和之?前一样的地?毯,点上熏香驱散血腥味,抹去所有痕迹。
一切都悄然无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嗅着熟悉的檀香,二皇子逐渐平复了心绪,他端起茶盏小酌了一口,偏头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刘策,开口问道?:“刘先生在想?些什么?”
刘策躬身回道?:“草民所想?正是殿下心中所想?。”
二皇子放下茶盏,面无表情的又问道?:“是么?那刘先生是如何想?的?”
刘策答道?:“其实殿下应当也猜到了,那人?定是四皇子殿下派去的,除他之?外似乎也再无旁人?了。”
二皇子垂眸淡淡一笑:“不错,想?方设法要与本?王为敌的,也就只有他了。”
刘策若有所思的捋着胡子,蹙眉道?:“是四皇子派去的无异,可草民左思右想?,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走漏了风声,让四皇子对陇右这般有兴趣,若不是得到确切消息,四皇子又怎会不停的派人?渗透追查,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拳头,咬牙道?:“说的没错,他一定事先收到了风声,有人?透露了消息给他。”
刘策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一抬眼,却并未说什么。
二皇子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依刘先生来看?,究竟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刘策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若有所思道?:“陇右那些人?都深陷其中,他们断然不会背叛殿下,除此?之?外只有二人?可疑。”
二皇子追问道?:“哪二人??”
刘策不紧不慢的竖起手?指:“一个是已经?死了的孙文谦...”
二皇子没等他继续说,便咬牙恨恨问道?:“另一个可是林思慎?当初孙文谦曾提及过,她在陇右时,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一直执着深挖下去,难不成真给她查到了?”
刘策闻言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不,草民怀疑的另一人?,并非林大人?。”
二皇子蹙眉左思右想?,疑惑问道?:“那你怀疑的究竟谁?”
刘策眸光一闪,一字一句道?:“青阳郡主沈顷绾。”
二皇子闻言有些愕然,他惊疑未定道?:“她?可她从未去过陇右,本?王亦从未有所耳闻,她曾派人?涉足过陇右。”
刘策正色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孙文谦曾手?书提及过,他追杀林大人?之?时,曾有一蒙面白衣女子神兵天降,救林大人?于危难之?中。”
二皇子点了点头,但仍有些疑惑:“孙文谦的确提过此?事,可那时绾儿并未离京,她尚在京城之?中,又如何一夜之?间奔赴千里去救林思慎?”
刘策悠悠道?:“难道?殿下真能确定,当时留在京城的青阳郡主,真的就是青阳郡主?不知?殿下可还记得,草民倒记得,有那么几日,青阳郡主曾称病闭门不出。”
二皇子若有所思道?:“本?王细细一想?,倒的确有此?事,不过那几日本?王曾去王府探望过,隔着纱帐见了她一面,形貌声音皆是她无异。”
刘策却笃定是沈顷绾:“金蝉脱壳瞒天过海,青阳郡主的本?事殿下也曾见识过,况且还隔着纱帐,找个形貌声音相似之?人?,对青阳郡主来说可易如反掌呐。那白衣女子八九不离十,就是青阳郡主,一旦她去了陇右,再加上林思慎查到的蛛丝马迹,她定会起疑心,若因此?顺藤摸瓜查到龙岭,倒也不出奇。”
二皇子对刘策的话信了八成,他一拍桌怒而起身,咬牙启齿道?:“若是如此?,那她这些日子替我?出谋划策,岂不是使了个反间计?”
刘策见状一扬眉,幽幽叹道?:“草民早便提醒过殿下,一定要小心此?女...”
“好了,再说这些已是无用。”
二皇子有些烦躁的抬手?一挥,神色忧虑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到对策,沈忻询若真知?晓龙岭的存在,一定会暗中奏明父皇,一旦父皇知?晓...”
话还没说完,二皇子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黯然的垂手?,怨恨道?:“当初正是因父皇宠幸前太子,本?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想?不到曾经?给自己留的退路,现如今却成了本?王的死路。”
刘策不紧不慢的负手?道?:“殿下莫要如此?悲观,四皇子既然还在派人?追查,那就说明他并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尚有退路。”
二皇子闻言抬眸盯着他:“莫非刘先生想?到了让本?王全?身而退的对策?”
刘策点了点头,正欲开口,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启禀殿下,青阳郡主来访,此?时正在厅堂等候。”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与刘策对视了一眼,冷哼一声道?:“她既然来了?本?王该不该见?”
刘策有一搭没一搭的捋着胡须,点头正色道?:“殿下自然要见她,不仅要见,还决不能打草惊蛇。”
二皇子闻言沉吟了片刻,猛然站起身一拂袖,眸中冷光一闪,沉声道?:“好,那本?王就去见见她,本?王倒想?看?看?,她究竟还要在本?王面前演什么戏码。”
与此?前一般,二皇子独自出面见沈顷绾,而刘策则是藏在暗中,观察着沈顷绾的一举一动,窥视她言行?举止中是否会露出端倪。
沈顷绾端坐在厅堂之?中,没多时二皇子便姗姗来迟,他面上端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笑意,一见沈顷绾便快步上前,柔声道?:“本?王来迟,让绾儿久等了。”
沈顷绾缓缓站起身欠了欠身,一抬眸便反客为主,神色冷淡的开口问道?:“二皇兄,你我?之?间就不必兜圈子了吧?”
二皇子闻言楞了楞,蹙眉问道?:“嗯?绾儿今日找本?王,是...有何事?”
沈顷绾眸光一冷:“孙文谦是二皇兄指使慎儿杀的?”
二皇子朗声一笑,爽快的承认了,故作调侃道?:“原来绾儿是为此?事而来,不错,本?王的确是让林大人?帮了本?王一个小忙。本?王既将此?事交给林大人?去办,自然就没想?要瞒着绾儿。难不成绾儿是对此?有所不满?特意来向?本?王兴师问罪?”
沈顷绾闻言不答,垂眸缓缓自袖中掏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而后放在了一旁的木案上,淡淡启唇问道?:“二皇兄且看?,这是何物。”
二皇子眉尖一挑,抬手?拾起木案上的玉佩端详了几眼,神色瞬间大变,他反手?将玉佩握在掌心,沉声反问道?:“绾儿是从何处得到此?物?”
沈顷绾漫不经?心的勾唇一笑:“看?来二皇兄的确认得此?物。”
二皇子惊疑未定的盯着沈顷绾:“此?物乃是孙文谦的随身之?物,想?来应当已经?同他入棺了,当真奇怪,它怎会落到绾儿手?中?”
沈顷绾不紧不慢反问道?:“孙文谦尸身入棺后,二皇兄可有派人?验明正身?”
“这...”
二皇子稍稍迟疑过后,抬眼快速的瞥了眼不远处后堂的门帘,沉声应道?:“当晚,史?院首去查验孙文谦尸身之?时,本?王曾派人?随同,确认孙文谦已死,那尸身也的确是孙文谦的。”
“这么说,孙文谦入棺之?时,二皇兄并未派人?验明正身?”
沈顷绾端坐在木椅上,神色泰然自若,反倒是站在她跟前的二皇子,紧握着手?中玉佩,神色似有疑虑不安,二人?的身份犹如转换了一般。
二皇子似也察觉自己处于下风,他转身缓步走到主位坐下,幽幽问道?:“绾儿拿着此?物来寻本?王,到底想?说什么?”
沈顷绾偏头望着他,黛眉微微一蹙,口出惊人?道?:“玉佩确是孙文谦的无疑,可躺在棺中的尸体却不是孙文谦。”
二皇子闻言一惊,愕然之?下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二皇子蹙眉在厅堂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若棺中尸体不是孙文谦,那他岂不是被人?偷梁换柱,难不成他还活着?”
转身背对着沈顷绾之?际,二皇子冲着站在门帘后的刘策使了个眼神,刘策心领神会快步退下,立即去查证此?事。
可刘策并未猜到,他这一走偏偏就中了沈顷绾的圈套。
沈顷绾随之?站起身来,她神色淡然的望着二皇子的背影,悠悠开口道?:“慎儿是用毒蜂暗杀孙文谦,那毒蜂毒性刚烈,一道?蛰中孙文谦,他就必死无疑,慎儿说她亲眼所见孙文谦被毒蜂蛰中。”
二皇子闻言脚步一顿,他没有转身,只是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阖眸沉思着。
沈顷绾一拂袖,轻声细语的猜测道?:“既然躺在棺中的不是孙文谦,当夜二皇兄派人?查验的尸体,自然也不是孙文谦,被毒蜂蛰中的那人?,兴许...也不是孙文谦。这其中,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二皇子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着沈顷绾,冷冷道?:“若要动手?脚,那也是林思慎动了手?脚。”
沈顷绾闻言淡淡一笑,反问道?:“若真是慎儿动了手?脚,我?又怎会带着此?物来见二皇兄?不杀孙文谦,对慎儿来说又有何益处?”
二皇子心中波澜起伏,这几日发生的事一桩一桩,都仿佛在无形之?中,将他往死路上逼。他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平复了心绪,而后转身问道?:“可除她之?外,还能有谁会动手?脚?”
沈顷绾黛眉微微一蹙,神色顿时冷了几分?:“暗杀孙文谦那晚,二皇兄派了谁随同慎儿一起去?”
二皇子闻言神色似有微妙变化,他沉声道?:“是本?王吩咐一位谋士安排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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