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少女顿时面露戾气,双手合拢,朝着绿衣公子低身微拜,道:“大人,我去撵她回去。这届素女不懂规矩,明天我去提点监管教头用点心。”
这绿衣公子名叫凤箫,正是风月阁的阁主。
凤箫眼睛微眯,他的脸俊秀而阴郁,他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那少女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少年却面露怜悯。以他们对阁主大人的了解,那位不懂规矩的素女可能要遭殃了。
“是。”两人面对凤箫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凤箫就那样站着。
月色茫茫,夜里的清渊河面荡起一层一层烟雾。
凤箫的眼神有沉沉无底的黑暗。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符水云在河畔拧了拧衣服,拧干是不可能的,至少不至于一直滴水了。
她拂了拂耳边湿发,快步离去。
刚走出十几步,忽然撞到一股空气波,顿时被往后弹了一个趔趄,就在她要翻身而起,以免摔倒的时候,右手的手腕忽被一个力道紧紧地钳住,她顿时泄了力,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凤箫背对着青渊河水,脸色沉沉、居高临下地欺身在她的眼前。
符水云浑身大震。
她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
这个不共戴天的,在梦里被她一剑一剑刺穿身体,被她在幻想里杀戮了无数遍的人……
这般盛气地,立于她的面前。
凤箫沉沉的眸子将符水云紧紧锁住,那双眸子里,有火焰,有欣喜,有希冀……
可渐渐地,变成了嘲讽,变成了冷笑,变成了绝望。
随即,凤箫的手松开。
符水云的手腕都被他捏红了。
她连忙朝着凤箫福了一礼,“阁主,大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凤箫深深打量着符水云。
“洗漱……”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刚行了浴礼。”
“我……”
凤箫打断符水云的狡辩,逼近一步,“这种小事,我懒得追究。符水云,让我……”
凤箫狠狠地捏住了符水云的下巴:“看看你。”
让我看看你。
此时若是有其他的素女在场,亦或是这风月阁任何一个女修在场,都要吃惊得掉了下巴。高高在上的生意人凤箫,是风月阁的大掌柜,他清冷孤绝,虽手下仙子如云,却都如过眼货物,再美艳动人,都不可能激起他半分涟漪换取他一个回眸。
而他竟然记住,并唤出了符水云的名字!
他是风月阁无数女修梦寐以求的存在,他身姿欣长,面如清月,眸若渊墨,他笑容极美,可却极少会笑,眉间永远有一抹化不开的轻愁,使女修们恨不能为他赴汤蹈火将之抚平。他修为已至辟谷期圆满,在云梦泽,已可称为大能之辈!他不经意的注视,都能使女修们心中小鹿乱撞许多天。
可是符水云被他的眼眸逼视,只有无边的仇恨、厌恶和恐惧。
他将符水云的下巴捏得很痛,符水云一声不吭,仰着脸也看着他。
凤箫神情晦暗不明。
他看到符水云肩头未消的齿痕,手指轻轻覆上去:“这是变异金蟒的齿痕,毒液寒辣,竟不能伤你一分根本。看来那条凡间的杂鱼,并没有将你的传承污染。”
他说话间,手上凝出一道黑光,黑光之中,有一条细细的、半透明的小虫子打了个哈欠,跟随着黑光,悄无声息地融入符水云肩膀银宵的齿痕之中。
符水云并没有听懂他的话,见他神情萎靡下去,少了几分锐气,连忙趁机道:“阁主大人,我该回去了……”
凤箫的手指又轻轻扫上符水云的面庞:“这五年来,本座忽略了你。今日一见,你竟出落得跟你母亲一样。”
他不提符水云的母亲还好,此刻一提,符水云眼眶便是一热。
也顾不得许多,推开凤箫的手,便仓惶逃去。
若再待下去,她很怕自己忍不住蚍蜉撼树,大仇报不了,连自己都保不住。
凤箫并未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