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盛事,麻衣盛事竟是如此?”他神情肃穆,双手竟有些颤抖,“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青鸾见了他的表情,又回想当时小七妹的样子,想起伍叔至今未归,心中也难免惊诧:“如此说来,朝中钦天监必然有内鬼……”
“朝中钦天监?青鸾姑娘究竟是何人?”朱季川凝目注视她,正要再问,就听楼上王府尹的声音激扬起来。
“赵煦小儿,得位不正,昏庸无德,致百姓受苦,满朝共愤,天下同仇。”
他话音刚落,另一侧立刻有人接着高声附和:“今日相聚,便是请众位替天下人开言,请太皇太后遵遗诏。”
几个方向同时有人发声:“请太皇太后尊遗诏,请赵煦小儿尊遗诏。”
“尊遗诏,请润王赵颜登大位。”
有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赵煦小儿下罪己诏退位。”
“赵煦小儿,下罪己诏退位。”
“赵煦小儿,下罪己诏退位。”
楼中顿时呼喊声声如浪。
朱季川没开口,仓司大人开不了口,已经急得额上冷汗一片。
青鸾见他眼神中惶恐不安,只是麻沸散未解开不了口,便提醒道:“仓司大人若是想说什么,不如提笔写下来。”
木砚立刻准备纸笔。
朱季川将仓司大人的手松开,他立刻写了三个字:“快大喊……”
他面上的恐惧竟不比当时目睹王大人被杀。
朱季川心中一冷。
“赵煦小儿,下罪己诏退位……”
他双目一凝,果断地示意木砚一起,两人大喊了一声:“赵煦小儿,下罪己诏退位。”
声音一响,只听外窗棱上有什么噗嗤一声。
木砚立刻探头去看,只见一只毛色黑亮而头有彩色毛顶的鸟儿从这个窗口飞向楼上。
而其他窗口,同样也有这样的鸟儿正在展翅。
“大少爷,”木砚的脸色都变了,“小的没认清,好似是鹩哥鸟,足上缠着东西。”
青鸾:“仓司大人,这是什么?”
“房间的号码牌,哪只鸟没去府尹房里,就代表哪个房间没喊,哪个房间就得死人。”仓司大人的手抖得很。
果然,“赵煦小儿下罪己诏退位”这句话重复了多次后,终于有鸣金收兵的啰声响起。
很快就有房门被撞开的声音,有人大叫:“我乃朝廷命官,尔等要作甚!”
有毫不客气的声音响起:“作甚?拿你祭旗。”
片刻后,有两个雅士打扮的人被扭送到戏台上,身后还有被反剪双手的一名粉衣女子。
有人逼问一句:“喊不喊?”
那两位雅士半拧着脖子,一个胆子大的人说:“此事关系重大,断不可如此随意。”
另一个胆子稍小一点的人说:“官家即位,有传位诏书,有太皇太后亲证,若……若……要退位,得太皇太后首肯方好。”
有人问那位粉衣女子:“他俩说得对吗?”
粉衣女子懵懂不解:“奴家不知,奴家也不懂。”
“不懂得好,”追问那人手一扬,手中刀已经割破女子咽喉。
粉衣女子尚还懵懂,只觉喉中一凉后又剧痛无比,下意识的伸手捂喉,只捂到满手止不住的血,不由得抬眼看人,眼中惊惧无比,既有哀求,又有不甘,喉中呵呵作响,人已经往地上一软。
楼上顿时传来数声女子惊惧的叫声。
鲜血从粉衣女子的手指缝中喷涌而出,瞬间便沿着戏台往下滴落。
手松开时,人已香消玉殒。
动手那人将刀架在其中一个雅士脖上:“喊不喊?”
那人颤抖着 ,扯着脖子毫无形象的大喊一句:“赵煦小儿退位……”
另外一位雅士见动手那人的视线转向自己,浑身一震,不待问话便抢着一起喊:“赵煦小儿退位……”
朱季川正想伸手来拦住青鸾的视线以免她惊怕,却见青鸾虽带着泪,却看得目不转睛,手便收了回去。
楼下戏台上,动手杀人的那人竟又恭恭敬敬的将两位雅士扶起:“两位大人请回屋。”
片刻之后,戏台上就只剩下那个被割喉的粉衣女子,鲜血染红了她的粉衣,整个身体如破碎的布偶般被扔在那里。
青鸾盯着那女子,露出个难以言说的笑来:“盛世美人缀,乱世美人罪,美人……有什么罪……”
楼上王府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京都才子朱季川何在?”
朱季川神色一凛,立刻起身走到窗前,高声回应:“回府尹大人,晚生朱季川在此。”
“你与王大人长女的婚事,我可为证婚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