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功精美,似乎年代久已,远远看上去,像一个精致考究的四方棺柩。
而最让她吃惊地却是窗边的案几,巨大的案几上竟铺着厚厚的宣纸笔墨,纸上画着工笔花鸟,就像正堂圆顶壁画上的一样栩栩如生。
罗莉忽然想到了“岳绮罗,字仙君”的那落款。
“这是您的作品吗?您叫岳绮罗?”罗莉试探着问道。
“呵呵,好聪慧的姑娘,你一定是看到八卦图的落款了吧?”陆母笑问。
“是啊,伯母。这都是您最近画的?真是个大画家呢!”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其实我最擅长的,是画美人,不过已经多年不画,上一次画美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陆母把空荡荡的眼神投向远方,似乎在追忆人生中的某个片段。
“您眼睛看不到东西,是怎么做画的呢?”罗莉忍不住问。
“用心。常人只道眼目的看,但真正的看,不是用眼,而是用心。‘观,谛视也’,所以《易传》有云——‘常事曰视,非常曰观’。”陆母沉吟片刻,答道。
“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之中以眼目为体的象思维乃人之本能,眼之所见,却并非事物的本质,过分依赖便会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使其他感官日渐退化。”
“倘若挥纤毫之笔,则万类由心,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六根互通,以心代目,则眼目反倒成了次要。”
听陆母语重心长地一番理论下来,罗莉暗骂自己少见多怪,班门弄斧。
只好意兴阑珊地翻开桌上堆叠的飞禽走兽、山水花鸟,一幅幅欣赏起来。
不禁叹为观止,心悦诚服。
是日无恙。
当夜,罗莉早早睡下。
由于昨夜没有睡好,今天白天和陆母谈心饮茶,放下了戒备心,于是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隐约听到了楼上那似有若无的饮泣。
那断断续续地抽泣,如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让她清醒过来,再也无法入睡。
罗莉走出房间,循着哭声的方向上楼去寻,可是楼顶除了一间紧闭的阁楼,什么都没有。
正要下楼,只见一清服女子斜倚在走廊的窗前,脚踩花盆鞋,周身一片朦胧,似水中的倒影,看不真切。
借着冷清的月光,依稀可见她苍白清秀的面庞,只是她的眼睛里满是悲怆,如一潭深不见底的秋水,楚楚可怜。
罗莉先是一怔,不知对方是人是鬼,恍然间正要上前问询。
那女子的剪影忽然消失不见,眼前瞬间空无一物,刚才的幻像好似黄粱一梦。
罗莉揉揉眼睛,内心惊恐而又疑窦丛生。
只好回到房间,眼睁睁地等待天亮。
待到天明,不等吴妈来催促,罗莉便早早梳洗打理规整,坐在正堂看吴妈把饭菜一一呈上饭桌,等陆母一起用早茶。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吴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