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恭送官家的声音中,只听赵佶道:“今日心中快活,便往李师师家去听首曲儿。”
李师师?
赵桓愕然。
最主要的是,如此光明正大不加掩饰,一点皇帝的矜持都没有。
待的外面没了动静,赵桓问道:“娘子,李师师何人,值得爹爹如此惦记?”
朱琏露出一丝诧异,却又没表露异样,道:“她乃东京第一名伎,才貌双绝,实在是爱煞了爹爹。”
爱傻了吧!
喜欢直接纳入宫中,何必留在外面抛头露面呢?全无皇帝的体统。
“还有一个赵元奴,也是爹爹经常光顾的,只是近来赵元奴无甚新作,爹爹不太常去。”朱琏又道。
嘿,青楼天子……赵桓颇觉得无语。
片刻后,朱琏又道:“郎君,陛下喜好,事关储君之位,还是要记住。”
有生病为借口,赵桓倒也不慌,道:“大病一场,多有遗忘,你莫要声张,只为吾查漏补缺便好。”
“自当如此。”朱琏应下。
毕竟,夫妻休戚与共,她也不想因赵桓被废沦为阶下囚。
闲话中,又有两个侍女端来餐食。
许是担心赵桓记不住了,朱琏特意叫出了名字。
胖些的叫白蓉,瘦些的叫红菊,都是十八九岁年纪,中上姿色。
赵桓暗暗记在心中。
朱琏担心的不错,赵桓虽然吸收了许多记忆,可是丢了不少零碎,有许多空白,亟需填补。
饭菜放好,朱琏并白蓉扶着他下来坐定。
一盏粥,大概是绿米,加了些补药,香味诱人。
一碟很好看的糕点,两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用完饭,又被服侍着喝药。
美女服侍,苦不堪言的药也不觉得苦了,一饮而尽。
“躺了几天,浑身酥软,你扶吾到处走一走吧。”赵桓又道。
朱琏犹豫片刻,应了下来。
只是力弱,单人扶不住,与白蓉一左一右扶着。
出了卧室,不是客厅,而是教室样的屋子。
正中高处的长几上放着几本书,应该是侍读讲课的地方,下方的长几,便是赵桓听讲的。
见赵桓停下,朱琏温声道:“爹爹金口已开,郎君近日不需担心功课,只是痊愈了,还要勤勉些才好。”
赵桓微微颌首,不作回答。
他捕捉到了两个要点。
一是需要做功课。
何其之蛋疼。
当了十六年的学生狗,刷题刷到吐,却不想穿越成了尊贵无比的太子,居然还要刷题。
脑袋隐隐作痛。
其二便是,原生赵桓的学业不会太好,不然朱琏也不会特意求情了。
“须得想办法把功课给弄没了。”赵桓暗暗合计。
目光继续扫,只见里面是一间颇大的书房。
沉吟片刻,赵桓道:“进去看看。”
“郎君慢些。”
朱琏与秋蓉扶着赵桓,慢慢进了书房。
两面紫檀木的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
顺势坐下后,赵桓道:“可有最近的邸报,取来看。”
“储君少待。”红菊道。
不一刻,红菊从面前的书案上抽出了邸报来。
“政和八年四月……”
看着上面的日期,赵桓暗喜。
具体对应哪一年他是不知道的,然而政和八年下半年重和元年,未足一年改宣和。
宣和七年十二月,赵桓登基,改元靖康。
也就是说,还有七年多的时间,用来做准备迎接金国入侵。
“最好能够御敌与国门之外。”赵桓暗暗想到。
未来还有几年,当下才是重要的,赵桓仔细看起邸报来。
繁体字确实不好认,连蒙带猜的理解意思不难。
“三月丙戌,诏监司、郡守自今须满三岁乃得代,仍毋得通理。
癸巳,令嘉王楷赴廷对。
丙申,以茂州蕃族平,曲赦四川。丁酉,知建昌陈并等改建神霄宫不虔及科决道士,诏并勒停。
戊戌,御集英殿策进士。
戊申,赐礼部奏名进士及第、出身七百八十三人。有司以嘉王楷第一,帝不欲楷先多士,遂以王昂为榜首。”
赵桓并未觉得有甚么特殊的,朱琏略带忧心地说道:“嘉王最得父皇宠爱,此次科举又如此出色,怕是对储君有些妨碍。”
“其实不防。”赵桓道:“无行差踏错处,无人可动摇吾之储位。”
朱琏微微颌首,不再说话。
看完了三月的,赵桓一份接一份向前看去。
待看到政和七年三月时,不由目瞪口呆。
“是月,东昌府统制张清纵兵作乱,杀各级官员,抢掠钱粮无数,因惧围剿,投济州梁山贼。
其行恶劣,非严惩无以敬效尤,着令地方严加防备,限期进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