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昨日已迈过了坎,赵虞这次叫地也算比较顺口了:“娘。”
“诶。”
周氏欢喜地应了一声,俯身将赵虞搂在怀中,亲昵地说道:“虍儿,为娘的好虍儿……”
见静女与那名叫做竹的侍女皆站在旁看,甚至静女还掩着嘴偷笑,赵虞满脸尴尬,但又不好推开母亲,只好任凭母亲用脸颊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脸。
足足好一会,周氏这才放开自己的小儿子,笑着说道:“还未用过朝食吧?今日就在为娘这边用饭吧。”说着,她转头吩咐侍女竹道:“竹儿,让庖厨将准备好的饭菜送来吧。”
“是,夫人。”侍女竹颔首行礼,继而转身离去了。
而此时,周氏则领着赵虞、静女二人走入了屋内。
片刻后,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周氏将赵虞拉到面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旋即转头对静女说道:“静女,你的东西收拾好了么?”
“回禀夫人,还未曾。”静女摇摇头说道。
周氏闻言笑着说道:“那你先去收拾吧,待会跟妾身与虍儿一同用饭。”
“是,夫人。”静女颔首行礼,转身走入了内室。
此时,周氏看着静女离去的背影,问儿子道:“虍儿,还满意么?”
“啊?”赵虞一时没明白。
见此,周氏伸手轻轻在赵虞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傻孩子,为娘说的是静女……”
“哦。”赵虞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挺好的。”
周氏闻言似笑非笑,在看了赵虞几眼后,叹息说道:“静女这孩子,挺苦命的,尚不知事时其母便过世了,待懂些事后,她便帮着她爹在田地里务农,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去年,鲁阳县一带又一次干旱,她家田地收成不好,她爹过于操劳,又没钱抓药,才中年过世了,她爹过世后,她那对可恶的叔叔婶婶,为了霸占她家的田地,就把她们两姐弟卖到了咱们家……她爹好心收留投奔他的弟弟与弟媳,结果那弟弟与弟媳却做出了这种事,畜生一般的行径!”
说到最后时,赵虞从母亲的脸上看到了怒容,很惊讶于周氏的身份,竟然会骂地如此粗俗。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周氏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摸了摸赵虞的脑袋叮嘱道:“虍儿啊,为娘对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日后莫要欺负人家……为娘一眼就能看出,静女是很忠诚的女子,既然为娘嘱咐她去伺候你,她就会一心一意地对待你,但你日后可莫要嫌人家出身而看轻她,明白么?”
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呢?
赵虞愣了愣,小心地试探着道:“娘,静女不是你派去照顾孩儿起居的么?”
“是呀。”周氏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笑着说道:“但只要你不反对,她日后也会是你的侍妾。”
……
赵虞张了张嘴,心说您一看就是一位好母亲,可您这事也安排地太早了吧?
然而,鉴于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早熟,周氏并不认为对儿子当面讲述这些有什么问题,她叹息着说道:“儿啊,为娘一直觉得亏欠你。……我鲁阳赵氏数代单传,这一代生出了你与你兄长,你爹嘴上不说,心中却着实高兴,还专程为此告祭先祖,但对于你,恐怕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赵虞愣了愣,一时半会不是很明白:“娘,为何对孩儿不是一件好事?”
“傻孩子。”
周氏溺爱地摸着赵虞的头发。
在这个年代,家中的长子有权继承父亲的一切,但次子却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倘若赵虞并非周氏所生,那周氏倒还不至于如此记挂,可问题是赵寅、赵虞这对兄弟俩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能不在意?
长子赵寅日后可以继承兄弟俩的爹鲁阳乡侯的爵位,可次子赵虞又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与丈夫曾经的商量,知晓丈夫日后准备将次子送到驻守边境的军队去、寄希望于赵虞能通过自己建立功勋而成家立业,作为母亲的周氏就感觉对小儿子充满了亏欠。
明明是一胎所生,就因为晚出生几个时辰,就注定无法得到其兄长那般的待遇?
这怎么也不是一桩能轻易让人释怀的事吧?
也正因为如此,周氏这些年来在各方面都弥补着次子,比如对次子更为宠溺、包容,包括收养静女并精心教导,使静女日后作为次子的侍妾。
她只希望能通过这些事弥补次子,使次子日后莫要妒忌他的兄长,莫要使兄弟生隙。
兄弟和睦,互爱互助,是她对两个儿子最大的期待。
“等你再长大些,你就会明白了。”
宠溺地搂了搂赵虞,周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