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僵在了老鸨子的脸上,窗户外面是如林的兵马。
孙杰站在大门前,指着“唤春楼”的牌匾,看向身旁的乞丐,道:“是这里吗?”
乞丐连忙点头,“是,是, 是这里,就是这里!”
乞丐看向眼前的唤春楼,眼睛中充斥着愤怒。
有火在燃烧,恨不得将眼前这栋精美的小楼撕碎。
“准备破门!”
孙杰看向身后的陈虎。
陈虎那五大三粗的身形横在了大门前,沉着运气,准备开踢。
右脚刚刚提起, 大门从里面打开。
陈虎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
“军爷,您, 您这是……”
老鸨子一脸慌张,脸色煞白。
眼前这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可要小心应付。
连忙定了定神,挤出了职业笑容。
那面带春色的笑容以及扑面而来的脂粉味,让孙杰直反胃。
孙杰轻飘飘的瞥了老鸨子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老鸨子连忙跟在孙杰身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军爷,我这里的姑娘个定个的水灵,要是军爷愿意,尽情作乐,不要钱!”
老鸨子生怕怠慢了孙杰,不断的鼓吹着。
孙杰走进大厅,看着面前的老鸨子,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翠姑的姑娘?!”
老鸨子一下子慌了。
翠姑,正是她刚才鞭打的那个。
她有些闹不明白,这翠姑是她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怎么和这些人扯上了关系?
老鸨子急忙否认, “我这里没有这个人, 我这里的姑娘身家清白,来历清楚!”
越是着重什么,便越有鬼。
“你放屁!”
乞丐指着老鸨子,厉声怒骂:“你放屁,我亲眼看到我家女儿被你家的人扯进去的,你怎么能说没有?!”
老鸨子也急了,连忙反驳:“哪来的腌臜货,真真胡言乱语!”
“行了,呜呜渣渣,虎子,带着人搜,一处不留!”
孙杰看向陈虎。
说罢,又看向老鸨子,“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珍惜,可就别怪我了!”
老鸨子几欲阻拦,可她那身躯如何是士兵的对手?
瞬间便被士兵挤到一旁。
看着涌上楼去的士兵,老鸨子慌张的大叫。
跟在老鸨子身后的龟公瞬间跑的一干二净, 哪里还敢反抗。
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货!
不多时,唤春楼中所有的姑娘全都被带了出来。
其中就有被殴打的奄奄一息的翠姑。
乞丐一眼就认出了翠姑, 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女儿,女儿啊!”
乞丐从士兵的手中夺过翠姑,自责的嚎啕大哭。
“是我无能啊,是我无能啊!”
孙杰的目光从乞丐的身上流过,来到了翠姑身上。
惨!
一张单薄的床单裹着她的身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鞭痕。
鲜血还往下流着,脸上也有数道鞭痕。
奄奄一息的模样,真真可怜。
“虎子,带下去好生照顾,让城中郎中好好诊治!”孙杰安排道。
乞丐把女儿交给了士兵,噗通一声跪在了孙杰面前,不停的磕头。
“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
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淌,乞丐的脑袋磕的哐哐响。
把他搀扶起来,也一并交给了陈虎。
“军爷,您不能这样啊,这是我花钱买来的,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您要是看上她了,花钱赎了她,不能这样啊,没这样的规矩!”
老鸨子扯着孙杰的袖子,嚎啕大喊,那模样,就像是死了妈一样。
孙杰身后的侍卫可管不了那些,一脚踹了上去,直接把她踹倒在地。
这一脚踹的不轻,幸好那肥厚的脂肪,不然,半条命都没了。
这下子老实了,不敢瞎喊叫了,缩在那些姑娘身后。
这些姑娘们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看着孙杰的脸上满是害怕。
姑娘们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一个亲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孙杰身后。
孙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些姑娘,以及姑娘身后眼神躲闪的老鸨子。
“你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孙杰开口说道。
之前那个替翠姑求情的姑娘,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齿,跪在了孙杰面前。
“请青天大老爷救命!”
这姑娘哭的梨花带雨,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身上的衣服尽是透骨轻纱,一举一动之间,尊严尽数沦丧。
气息很萎靡,就像是行将入木的老人一般,不像个年轻人。
很难想象,二八年华的她,经历过什么惨事。
“你个该死的贱婢,你是老娘花钱买来的,你还想干什么?!”老鸨子破口大骂。
孙杰瞪了老鸨子一眼,硬生生让她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事情如何,详细说来!”孙杰看向这个姑娘。
这姑娘哭诉道:“奴婢名叫大青儿,本是金陵城外一农户之女,是家中老大,老母嫌弃我是女儿之身,在我十二岁时卖与人牙子,换了二十两银子。
奴婢在这烟花之地流转落魄至今,肉体之痛虽可受得,可这灵魂之痛实难忍受,还请青天大老爷能够大发慈悲,把奴婢买了去,哪怕做牛做马,也比在这里活受罪强!”
人人都说江南秦淮河两岸的风花雪月乃人间一大绝色,可谁又会在乎这绝色下面的痛苦?
不过是士绅官吏们的狂欢,受苦的还是这些“贫贱”之民。
任由他人买卖,不像个人,与驴棚中的畜生并无不同。
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任由肮脏污秽行走其上。
岂不知,那黏黏腻腻的秦淮河中,躺着多少舞娘的尸骨。
或许,唯有死后,那秦淮河之水,才能涤清她们身上的肮脏。
“起来吧,此事,我管了。”孙杰中气十足。
大青儿喜极而泣,泪水奔涌。
“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
大青儿连连磕头。
她这一来,后面的那些姑娘们齐刷刷的跪在了孙杰面前。
这是她们的机会,没有人愿意伺候那些油腻的中年士绅。
她们一直在盼望着,有朝一日,会有一个英雄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今天,终于盼到了这样一个人,如何能不把握住机会?
看着跪在面前的姑娘,孙杰叹了一声。
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无论北国还是南疆,沦落在底层的还是这些普通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