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妃之案,必须查,可沈爻也知,此案已过去十九载,涉及皇宫内苑,又无证据指证此案存有问题,哪能说查就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面见赵权指出冯迁案与此案的相似之处,为查冯迁案先查婧妃,请皇上允可;可如此一来,免不了被这疑心病重的皇上怀疑——查婧妃是为了陈十六还是为了冯迁的案子?而且婧妃之死与皇上到底有无关系?沈爻不知,他不能冒险,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宜如此行事。
沈爻又反复翻阅了几遍冯迁案的卷宗,在许慎的陪同下去了趟刑部大牢亲自询问张赟,之后又去了趟冯太医府询问府中之人,结果与许慎之前所说完全一致。
此案最大的线索便是冯迁死前收到的神秘东西,若推断无误,应是抛尸者所为,可没有一丝关于此人的线索,沈爻实在想不通此人到底如何隐瞒视听将东西送至冯迁手上,又无新线索出现,此案目前已查无可查。
转眼间,赵权给定日期已过三日。
沈爻心中烦乱,正纠结要不要求见圣上,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头望去,见许慎着急忙慌的跑来,沈爻尚未来得及开口,许慎已迈入大堂,急切说道:“沈先生,冯太医的案子不能再查了。”
“怎么了?”
“先生之前怀疑此案可能与皇宫有关,让我打听宫中可出现过类似事件,先生可知我打听到什么?”
许慎神情焦虑的问了句,沈爻看在眼中,并不回话,心中已猜出许慎查出婧妃案了,许慎继续说道:“十九年前,宫中确实出现过此类事件,死者是当年的婧妃娘娘,如今此案重演,确定人为,皇上又命你我二人调查,恐怕这当年的案子……”
许慎说到此处,不再言语,他不敢再说,这牵扯到皇宫内苑,一语不慎,传到皇上耳中,有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沈爻自然知道他是何种心态,淡淡回道:“此案是皇上命你我调查,难道许大人想抗旨?”
“这……”
许慎一时语塞,脸上尽是焦虑之色,有种赶鸭子上架、进退两难的感觉,此案现在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开口问道:“沈先生,那该如何是好?”
“之前我便于大人说过,此案乃皇上命你我二人调查,必须得查出抛尸者是谁,至于其他,充耳不闻、闭目不观。”
沈爻悠悠回了句,抬起眼皮撇了许慎一眼,见他似乎正在琢磨自己的话,心思一动,继续说道:“大人,皇上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人最关心的不应该是如何查出抛尸者吗?”
“沈先生说的对。”
许慎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道:“先生可有头绪?”
“皇上。”
“什么?”
许慎还以为听岔了,满脸疑惑的问道:“先生说的可是皇上?那……那是什么意思?”
“向皇上打听婧妃当年的案子。”
“这怎么能行?”
许慎大吃一惊,没想到沈爻的想法竟如此大胆,之前沈爻便暗示自己此案恐怕牵扯宫中之事,如今查出当年婧妃与冯迁死状类似,已肯定这点,皇上定知晓两者间的相似,却不告知二人,还命二人调查,想必其中定有缘由,如此贸然询问皇上,不正是掀皇上的底吗?沈爻不可能想不到这点,此举实在不妥,许慎忍不住问道:“先生不怕皇上降罪?”
“降罪总比掉脑袋强。”
沈爻悠悠回了句,继续说道:“皇上命你我二人查此案,如今查到婧妃,我们理应向皇上禀报,大人应该知道,此案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冯迁死前收到的东西,可何人为之,我们毫无头绪,难以再查,婧妃案是条线索;大人,皇上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许慎一时犹豫不决,想了好一会,才痛下决心,说道:“走,我俩一同求见圣上。”
……
……
沈爻、许慎各怀心思的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沈爻手指摆弄着皇上御赐令牌,思考该如何表述不令皇上心生怀疑,许慎神情淡然,双手不由紧握,虽极力控制却难以掩盖内心的紧张,他自然紧张,这可是向皇上打听皇宫内苑之事,这好比向人打听对方家中私密之事,谁心中都会不满。
许慎向来谨慎,可一来京城,各种糟心事纷至沓来不说,竟应了下来;突然,他脑海不由浮现出一个离奇的想法——他来京城是不是别人走的一步棋?想到这,许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沈爻撇了许慎一眼,见他额头满是汗滴,关切的问道:“许大人,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许慎连忙回过神,擦拭掉额头上的冷汗,笑着说道:“没事,之前感染风寒,还没好利索,沈先生无须担心。”
“没事就好。”
二人说着,马车已到宫门口,下了车,沈爻向侍卫出示了皇上先前御赐的令牌,与许慎迈着步子走进皇宫,经一段路,由太监引领,来到内廷,太监前去通报,沈爻、许慎在外候着。
许慎心中难安,望了眼沈爻,见对方气定神闲,又见四下无人,小心凑到沈爻身边,低声问道:“沈先生,我们该怎么向皇上说?”
“实话实说。”
沈爻回了句,缓缓扭过头望着许慎,提醒道:“许大人,欺君可是大罪。”
“我知道,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