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枪直刺胸口,虽然万筠灵及时以手阻止,但伤势并不轻;之后,她又一路奔逃,导致气血翻腾、血流不止,差点失血晕厥,好在及时赶到医馆医治,方才保住一条命,饶是如此,也昏迷了两日才苏醒过来。
此行发生之事,她记忆犹新、满腹忧虑,她记得陈十六与女子间的谈话,陈十六自称皇子、主子,女子并不反驳,她记得院门之上的十六院牌匾,她记得十六院内搜到的大内侍卫腰牌,如此不难推测,这十六院与皇宫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会是什么关系呢?
万筠灵心中猜测颇多,认为其中最符合的可能便是当年十六皇子由大内侍卫护送离宫,可中途出了差池,大内侍卫无奈与十六皇子分开,丧失了踪迹,多番找寻无果,便创下十六院期待有朝一日见到十六皇子。
若真如此,此事绝不简单。
宫中当年发生了何事?是谁做假制造十六皇子染病身亡又暗中派大内侍卫护送出宫?为何要如此做?大内侍卫为何创立这神秘的十六院?是否另有企图?是否关乎朝廷?
万筠灵深感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查清,可已打草惊蛇,再潜入十六院调查已非明智之举,唯有从此事源头查起,可又关乎陈十六,便是与沈爻有关,此事尚且不清,其中又盘横交错,一言不慎,后果难以预料,唯有先秘密调查、取证。
可如何查?
虽知十六院中有人出自皇宫大内,推测出他们离宫之时应在十六皇子“染病身亡”前后,可他们具体是谁?既然布下如此大的局,定会做的严实合缝,他们的身份恐怕已做妥善安排,如何调查?突然,万筠灵灵光一闪,想起一事——中年男子长枪刺来,她抓住刺入胸口的长枪。
长枪有字。
花应天。
这或许是其中一个大内侍卫的名字。
万筠灵想通这点,不顾刚止住血的伤口,立即雇了辆马车返京,马车走的是官道,虽然距离远了些,时间长了些,但道路平坦,对伤势影响较小;如此行了两日,方才到了京城地界,万筠灵掀开车帘,遥望着越来越近的京城城门,思考着面对义父该如何隐瞒十六院之事、“解释”受伤之事。
“踏踏踏”
“铃铃铃”
突然,后方传来夹杂着铃铛声的急促马蹄声,万筠灵的思绪被打断,她扭头望去,只见衣着便服的汉子风尘仆仆,在官道上策马狂奔,马戴铜铃,这是急递驿的标志,会是哪里传递的加急信函?又是传递何事?万筠灵如此想着,骏马从旁闪过,她望了一眼,见那马背上的汉子满脸尘土,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汗水顺着脸颊下滑,与尘土混合,脸一道灰一道白,这一脸厚厚的尘土,汉子定经历了强力的风沙;而且,汉子衣着厚实,衣角磨损,露出少许绒毛,从色泽来看,应是羊绒,这身衣着实在过厚,汉子应是从更寒之地而来,时间紧迫,无暇换衣。
塞北?
塞北乃极寒之地,风沙又大,这汉子应来自塞北。
塞北之地正是辽国所在,从塞北而来,又是传递加急信函,不难猜测,此人应属驻扎边疆的常胜军,莫不是边疆出了事?万筠灵如此想着,那汉子已打马进城,消失在视线中。
万筠灵收回思绪,重新坐回车中,过了一会,马车缓缓驶过城门,又在城中行了段路,拐入街道,六扇门已在前方;万筠灵掀开车帘,远远望见义父郭玉站在门前,来之前她曾传信于六扇门,只是没想到义父竟亲自出门相迎,心中满是感动,马车一停,她便从车上下来,迎了上去,抱拳喊道:“义父。”
“回来就好。”
郭玉见到万筠灵,凝重的脸色才缓和了些,继续说道:“先进去吧!”
“是。”
万筠灵应了句,跟在郭玉身后进了门。
郭玉朝大堂走着,扭头望了一眼万筠灵,见她呼吸不匀、步伐失了节奏,可见伤势不轻,关切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万筠灵早料到义父会问及伤势,虽已决定隐瞒十六院之事,可如今要面对义父撒谎,心中依旧难安,只得压低脑袋,回道:“遇上了几个毛贼,一时不慎,着了道。”
郭玉突然止步,缓缓扭过头,神情狐疑的打量着万筠灵,说道:“你行事素来谨慎,怎会犯如此错误?”
“筠灵知错。”
万筠灵生怕多言会令义父怀疑,立即低头认错。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郭玉淡淡说了句,转过身,边往大堂走边继续说道:“可查到什么人劫持陈十六?”
万筠灵一愣,不明白义父为何如此问,他不是不关心陈十六被劫吗?自己刚刚隐瞒了十六院的事,现在只能将这谎继续圆下去,似真似假的回道:“筠灵无能,虽根据线索追了一路,可后来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又遇上那些毛贼,受了伤,没法追查;不过,我觉得那伙人行事谨慎,绝非等闲之辈。”
“可陈十六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