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姓老人急忙打岔道:“在下只是在济南城里做点生意,其实也没有住多久,认识的人不多……”
杜腐又抢过话头道:“做生意?那敢情好,我孙女婿也是生意人,他家里开有米炭行……”
尤姓老人神情有点尴尬,也有些不耐烦,忙道:“在下想与何老爹情商一件事,不知道老爹可愿答应否?”
杜腐笑道:“尤爷,这是什么话,邻乡邻府的,自己人嘛,只要能办得,尤爷尽管吩咐!”
一侧身子,举手肃容道:“别客气,请里面奉茶,请!请!”
尤姓老人欣然拱手称谢,举步而入。
杜腐又指着石牌坊下那青衣汉子,道:“尤爷,那是你的人么?何不一并请进来喝杯茶?”
尤姓老人道:“不必了,就让他在此略等一会不要紧。”
杜腐也不勉强,向蔡福施个眼色,躬着身子倍那尤姓老人穿过前院,同入正厅。
尤姓老人走得十分缓慢,一路纵目张顾,有时更停下来审视园中地形和房舍大小,频频颔首不已。
入厅分宾主落坐,蔡福奉过茶,尤姓老人微笑问道:“何老爹,贵东主置下这般宏伟的产业,自己却不居住,任其空置荒废,岂不可惜?”
杜腐摇头叹道:“尤爷,你不知道,官宦人家谁不是这样,就怕房产太少,谁又真正为了居住。”
尤姓老人道:“原来贵东主竟是朝廷命官?”
杜腐道:“敝东家是先朝侍郎,姓周,年前已经告老了,但是仍旧住在北京,诗词自娱,同时调教几位公子,这儿房屋本是来准备给老夫人居住的,去年耋人人也谢世了,所以一直空置着,没人居住了。”
尤姓老人“哦”了一声,面露喜色,道:“这么说,贵东家短期之内,是不会迁来洛阳定居的了?”
杜腐道:“别说短时,三五年内,也不会迁来。”
尤姓老人欣然道:“那真是太好了……”
杜腐石大叹苦经道:“好什么!偌大房屋空着不住,招野鼠虫蚁,京里拔下来的费用又少,每年雇人打扫灰尘都不够,白白糟塌了好房屋,如今全叫白蚁食得差不多啦。”
尤姓老人从袖中取出一锭黄澄澄的赤金,含笑搁在茶几上,说道:“何老爹,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老爹慨允,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请老爹买酒喝。”
杜腐张目道:“快别如此,邻乡邻府的不是外人,只要老汉办得到,尤爷尽管吩咐,不敢当此厚赐。”
尤姓老人笑道:“不瞒老爹说,在下家口众多,新近从济南府迁来洛阳经营贸易,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房屋,住客栈又嫌杂乱,正各处选购居所,贵东这座园子既然空着,不知是否能赐借暂住,只等新居购妥,立即清扫造字同,决不损及贵宅一草一木,至于赁屋费用,老爹尽管放心,一定从优奉上……”
杜腐恍然道:“尤爷的意思,想赁下这宅子安顿家眷?”
尤姓老人点头道:“正是,但老爹请放心,在下只是暂住,贵东家如有消息来洛,咱们随时都可迁走的。”
杜腐斜眼看着几上金块,沉吟道:“这,只怕有些……?”
尤姓老人忙凑过身子,低声道:“赁屋费用,任凭老爹说个数目,在下只跟老爹相商,不会对他人提起的。”
杜腐拈起了金块掂了掂重量,默然片刻,终于贪婪的笑了起来。
送走尤姓老人之后,杜腐捏着那锭金块,飞步奔入后园。
后园小楼中,郭竟和蔡旭琨、丁尚隐二人都未歇息,正伫候消息。
杜腐极力掩住内心激动,含笑而入,向郭竟欠身拱手道:“恭喜大哥!”
郭竟凝容问道:“果然是那老匹夫么?”
杜腐笑道:“正是皇天有眼,该当大哥要报那如山似海的血仇,才让姓尤的自己送上门来。”
郭竟神情一震,脸上顿时露出了杀机。
飞蛇蔡旭琨急道:“四哥认实在了?不会弄错?”
杜腐道:“决不会认错,我虽然没有见过姓尤的,但他随行的手下,确是那天夜晚在西淀湖畔空宅中见过的孝衣汉子,当时,他曾经用竹笛哨声,指挥袁氏双环……”
接着,又将适才将谈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郭竟道:“他要租赁这个园子,四弟可曾应允?”
杜腐笑道:“送上门来的机会,小弟不忍拒绝,已经替大哥作主,答应租给他了,约定三日内腾出房屋,让他们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