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夫原本不是杀猪的,他这杀猪技术,是跟岳父学的。
十年磨一剑,杀猪也是个技术活,光是放血捅那一刀,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毕竟猪心不是很大,从脖子到心,将近40厘米的深度。一刀如果捅不准,猪在应激反应之下,肾上腺激素猛增,再多的人也拱翻了。
胡子涵杀过狼,可来明朝杀个猪,竟然弄了个虚惊一场。
周围一帮人,坐实了论调,百无一用是书生。
丁大牛更是喋喋不休,庆幸自己没有聆听孟中高的教诲。
刚被狗咬的林屠夫,笑话没看成,反而被猪给拱了。
看他一身的狼狈,闹了笑话的胡排,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胡屠夫心里全是自己的事业,懒得管其他人。
等猪血放完了,他用刀在猪后腿上,隔开了一个小口。
丁屠夫递过去一根铁钎。
胡屠夫接在手里,从小口中叉进去,顺着猪脊,猪肩猪肚子,小心翼翼地鼓捣。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要给小花打上玻尿酸?
前世胡子涵没见过这动作,急忙撇下和丁大牛斗嘴,转过头来瞧稀奇。
等胡屠夫鼓捣完了,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对着小口吹气。
胡子涵大惊:这得多大的肺活量?
当年他体育达标项目中,肺活量可是全系第一。
明朝这300多斤的猪,前世可500多斤。
胡屠夫两大口气,小花立即就涨了起来。
“胡阁老,要不要试试?”丁大牛偷偷拱了一下。
胡排下意识地摸了摸胸脯,连连摇头。
丁屠夫手里递了个棒槌。
这又要干什么?
难道要按摩?
胡子涵心里纳闷。
“不会啊?”丁屠夫笑了。
打小看到大,连这个都不会,真是胡阁老啊!
丁屠夫那圆盘子脸,冲着胡屠夫,满是理解的笑容。
胡屠夫瞪了胡排一眼,心里琢磨着养儿防老,毕竟一个大活人杵在那里,也不敢觉得没有希望。
丁屠夫悠着棒槌,小花腿缝中,犹如敲鼓一般,敲得咚咚响。
胡子涵觉得,他这动作,比大保健还专业。
NM,你这一手功夫,真称得上鸭王!
胡子涵心里暗骂。
等里面的气全都均匀了,胡屠夫大喊:“阿排他娘,汤好了没有?”
胡家娘子伸手,试了试锅里的水温:“刚刚好。”
这锅超大号,倒像前世的浴缸。
胡排心里暗笑:按摩完了再冲个热水澡,日子不错嘛!
两大屠夫架着圆滚滚的小花,轻轻放入了热水中。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爹搭把手?”胡家娘子递过了一件刨子。
这又啥玩意啊?
胡子涵心里纳闷。
说是刨子,其实就像加宽的锄头,刮猪毛用的。
前世胡子涵虽然专业,但不知道猪毛怎么刮的。
此时鼓囊囊的小花,像是披了一身貂皮大衣,胡排手里的刨子顺着肩一刮,光滑的胴体显露无疑。
丁屠夫见他瞎玩,冲胡屠夫笑了:“这可是你家胡阁老啊!”
哎,读书不成,杀猪也不成,以后该咋办啊?
胡屠夫心里暗叹一声。
他从胡排手里抢过了刨子,将手里的猪鬃塞了过去:“拿柴房里去。”
猪鬃有什么用?
胡排心里纳闷。
他忽然想起抗战,猪鬃可是做过贡献的。
难道明朝也用这个做刷子?
明朝可没有塑料,刷衣服刷鞋,自然需要刷子。
胡子涵从胡排的印象中搜寻,以前胡家的猪鬃,有一个专门制作刷子的作坊收购。
前世他可从来没用过猪鬃刷子,忍不住扫了扫被孟中高教训过的手心,挺痒痒滴。
两大屠夫合力,用铁钩子勾了后腿,将猪吊在了架子上。
胡屠夫手里一把旋肉尖刀,犹如按摩一般手法,均匀地划开了肚子。
接着他用麻绳分别扎住了粪门和苦胆,开始从肚子里掏出一团棉絮一般的白油。
这学名叫肠系膜,纯脂肪组织,前世没人吃猪油了,基本上都当肥料或者工业用油了。
明朝食用油匮乏,这团肠系膜却是猪身上最贵的一块,丁大牛高高兴兴地拿回了家。
前世白条猪,脂肪厚度基本上不超过二指。
可这中华土猪,脂肪层至少也有四指深。
哎,时代变迁,居民生活需求不同了!
胡子涵叹了口气。
等他从柴房里出来时,胡屠夫已经将猪头卸了下来:“阿排,快把猪头收拾收拾,给祖师爷供上。”
给祖师爷供猪头?
胡子涵顿时想起,前世那些祭祖的,也弄个猪头往上供。
哎呀呀,一脉相承啊!
胡子涵于是顺着胡排的感觉,唰唰唰,猪鼻子猪嘴猪耳朵的毛,被一扫而光。
这运斤成风的绝技,此时才是专业用途。
想起孙博士、戴高利、茶博士和王二,胡子涵摇头笑了:“不是老佛爷的懿旨,已经相当便宜你们了!”
看见真武大帝的神位,想起宁与友邦不与家奴,他还真想做做剃头匠的祖师爷爷。
可看着这光溜溜的猪头,他忽然又想起了卢娃子……
小花啊小花,大帝不会亏待你的!
他心中祷告一番,提起猪耳朵就往供桌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