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路上,一个浑身流血的人被几根铁丝挂在树上,铁丝虽细,在这人的动弹之下却纹丝不动,显然不是凡铁。
这人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狠狠地吐了口血沫,才瞪着那个老者说道:“嘿嘿,这次我要是还能活着走,过个几年我还要来杀你!”
老者还未答话,旁边的小姑娘便抢先说道:“喂,你都来找我们两三次了吧,还不死心。你活着就这么没意思吗?”
被吊着的人扭头看了这姑娘一眼,又回过头看着那个老者说道:“裘天罚,你勾起了我的杀意,让我杀了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不如好人做到底,让我把你也杀了吧。”
被称作裘天罚的老者半闭着眼,轻声回道:“你的不幸只是老夫一时兴起,这些年老夫没这兴致了,你也别一心来求死了。唉,蝼蚁尚且偷生,你这大活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被吊着的人又吐了口血沫,惨笑着说道:“哈哈,一时兴起,好一个一时兴起。我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现在复仇还倒是我的不对了?”说着话,这人开始剧烈扭起头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旁边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摇着头退了几步,裘天罚也无动于衷,好像要放任这人挣脱似的。
铁丝才刚开始根根绷直时,裘天罚突然“哼”了一声,被吊着的人突然一口黑血吐出,血未落地,人已再无声息。
小姑娘一愣,疑惑着扭头看向裘天罚,还未张口,裘天罚便半侧过身站定,脚下泥石猛地飞起,直向身前而去。
这小姑娘看着裘天罚有了动作,也知晓不对,左手一伸一晃,树上的铁丝便“呲啦”一声收回手中,这小姑娘刚一动作,侧前方便走出一人来。
独臂带伤,背后还背着一个手臂大小的包裹。
正是循着血腥味来此的袁超一。
袁超一笑着走出来,冲二人摆了摆右手,还歉意地点着头说道:“叨扰,叨扰。抱歉,抱歉。”
裘天罚还未出声,旁边的小姑娘便抢先说道:“你和他一伙的?”
袁超一冲小姑娘一笑,说道:“他,是谁?此地不是只有你们二人吗?”
这小姑娘一愣,裘天罚先笑了出来,冲袁超一说道:“对,只有我们二人。你是谁家子弟,缘何来此啊?”
袁超一回道:“晚辈避敌行走,无意间路过此地。倒叫前辈惊怪了。不知前辈上下怎么称呼?”
裘天罚笑着回道:“裘天罚。”
这一下把旁边的姑娘惊得说不出话来,往常自己这师父可只在杀人之时,眼前人濒死之际才陈述姓名,今天怎么就转了性子?
这姑娘还在惊讶,也没听清袁超一说了句什么,身旁裘天罚便又开口了:“踏泥飞起,化为暗器,不过小道尔,倒是你,袁超一,名字很好,你那手躲避之法也很精妙。”
师父竟然还夸人了!
反常反常,这小姑娘震惊得无以复加,索性不再去想,张嘴拦住二人交谈:“喂,我叫薛晴,你好啊。”
袁超一不知刚在和裘天罚说着什么,听见这话后忙抬起独臂做拱手状,还未抬到胸前便猛地落下,笑着说道:“薛姑娘好,袁某行礼不便,还望恕罪啊。”
说着话,袁超一又侧过身对着裘天罚点了点头说道:“裘前辈,薛姑娘,今日袁某避敌不便,他日再见,定当与二位把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着又点了点头,便要转身走去。
裘天罚却缓缓说道:“你这左臂,应是新断不久。我有一友,能予你医治。”
袁超一一愣,赶紧转过头来,还未说话,裘天罚先说道:“你先说说,刚才那人那事,若是你,你便如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袁超一却像是有默契似的,转回身子正色道:“听那人语气,能找到前辈应是有耳目,若是我,必先假意放人,再追踪前去,斩草除根!”
一句话说得薛晴不住地撇嘴,旁边的裘天罚却大笑起来:“哈哈,深得我意。刚才不知你是敌是友,少了连根拔起的乐趣,但能得到你,也不亏啊。小子,走你是走不了了。要么受老夫一击,死生不论,要么,嘿嘿,做老夫的徒弟,老夫还能给你医治断臂,更能斩杀仇敌。”
话还没说完,袁超一眼底肌肉动了几动,便猛然跪下,冲裘天罚说道:“师父在上,弟子求之不得。”说着,还磕了几个响头。
这一举动让裘天罚高兴不已,乐得甚至有些失态,一只手按在薛晴头顶无意识地乱揉,嘴里还笑着说道:“给你找个师弟。哈哈,惜才,惜才了呀。”
一句话没说话,便赶紧几步走上前扶起袁超一,嘴里还说道:“起来吧,哈哈,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像老夫的孩子了。”
入夜。
袁超一站在一处院子里也不知想着什么,对背后传来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只默默地看着天边的明月,还不自觉地晃着自己的左臂。
铁铸的左臂,却不带丝毫精铁之色,竟是暗哑无光的灰白色。
不一会儿,甩着手上鲜血的薛晴皱着眉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袁超一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