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天罚一巴掌按在袁超一头上,胡乱揉了揉,这才笑道:“我以前也这么想,后来啊,哈哈,我干了件大事,这才对这事有了新的认知。”
袁超一正要追问,裘天罚却抢先说道:“不过那件事结局不好,我也有不对之处,哈哈,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可别问。”
袁超一本就对药道一事不甚伤心,此时听了裘天罚这话,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地在地上的尸首上一扯,拽出一条布来,随意地擦着铁臂上的血污。
裘天罚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事,竟默默地笑了起来。
待到袁超一的铁臂上重露出灰白色,裘天罚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袁超一说道:“明日起,老夫就开始教你本门武功。”
袁超一这才来了兴致,连声说道:“甚好!只是师父,我已有内功根基,这……”
裘天罚摆摆手道:“无妨,你的内功,和本门心法有相似之处,也就无须废功重修了,我只教你些外功路数,和真气的使用之法,也就是了。”
袁超一忙拱拱手道:“那就谢过师父宽容了。”
裘天罚突然半眯起眼,耐人寻味地问道:“超一啊,你说你还有个师父,需要向他先说说吗?”
袁超一听见这话,忙正色道:“说什么!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裘天罚这才笑着问道:“怎么,你和你那师父有间隙?”
袁超一愤愤地说道:“间隙?我在他手下学徒十年,后来我喜欢上一个女子,只因那女子是大户人家,我求他去帮我提亲,谁知他为了颜面好看,竟不顾我和师兄反对,硬是要让我师兄娶了人家!”
裘天罚像是来了兴致,点着头说道:“那女子叫什么?长得好看吗?”
袁超一“哼”了一声,咧着嘴说道:“背信弃义之人姓名,我早忘了!当年我和那女子商议好私奔,谁知那女子被曹一蛊惑,竟下迷药醉了我师兄,还……还强行做那苟且之事!”
这话听得裘天罚和薛晴都皱起了眉头,裘天罚还未开口,薛晴便抢先说道:“曹一?是你那个师父?和你的名字摆在一起,倒也不怕忌讳。”
袁超一瞥了眼薛晴,恨恨地说道:“哼,我在我师兄大婚之日,杀了那背信弃义的女子,伤了我师兄,又拼死伤了曹一,之后我就反了出去,改名‘超一’,处处和曹一作对。”
裘天罚猛地大笑道:“好孩子!本该如此。”
袁超一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突然发觉自己吐露太多的心声了,忙收拢精神,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亏得我当年那么喜欢她,背信弃义!”
裘天罚却笑着说道:“喜欢才对,喜欢才对。哈哈。”
裘天罚笑着,瞥了瞥薛晴,又冲袁超一说道:“当年那女子你喜欢,如今这晴儿,你喜欢吗?”
钟衣和凌波仙并肩站在一片河面上,左臂空荡荡的,金黄色的袖子随着风不住地舞动,河边火舞卫并排而立,几人都是一动不动地。
风大,落叶漫天,不一会儿便在河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黄叶,金灿灿一片的河面上,还有两个鼓包。
突然,一个鼓包里猛地透出烈火,烈火转瞬即逝,却把落叶都烧成了灰尘,在钟衣的身前肆意地飘着。
钟衣露出身形,也不在意这一身的肮脏,大吼了一声:“袁无盼!”
声音洪亮,一吼之力震得四周树木的枝桠上纷纷落叶。
一吼之后,远处几步窜来一个人来,麻衣短打,还挑着两只木桶。
这人窜到河边,先把木桶一下放在地上,晃得桶里的污水溅了出来。
这竟是两只粪桶。
挑粪的人把粪桶放在地上,抽出扁担向河中一扔,扁担稳稳落在钟衣身前的河面上,下一刻挑粪人便站在了扁担上。
挑粪人一下站定,便躬身说道:“河东村探子总管鲁煜见过寨主。家里来信,副寨主重伤难醒,时味大人闭关未出,田夫人受花信暂摄总理,家里安好,望寨主早日回家。”
钟衣不知何时已背负起独臂,半睁着眼,也不看着鲁煜,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花信来自何处?”
鲁煜又一躬身道:“来自并蒂花。”
钟衣又问道:“何人验过?”说完,也不待鲁煜回答,便接着说道:“叶零重伤,时味不出,也没人能验。”
鲁煜不敢接话,只勾着头静静地候着。
钟衣安静了一会儿,扔给鲁煜一颗红色的种子,对鲁煜说道:“你回家去,告诉原原,本座去彭家走一趟,年节回家,让她近些时日看好家门,别再接花信了,只等本座回家。之后你也别回河东了,把河东交给手底下人,你去家门口看着吧。”
鲁煜得了命令,一躬身滑开几步,这才转身跃走,却留下了扁担和粪桶。
钟衣待鲁煜走后,淡如平湖的脸又涨红起来,接着又是一声激动地大吼:“袁无盼!”
声音嘹亮,震得落叶纷纷扬起,自己左手的袖管也震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