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那个姑娘。
如旧时一般地静静躺着,一样的浅笑如常。
只是往常捏在手里,或别在胸前的手绢,此时稳稳覆在床边,像是怕被风吹跑,还压着个杯子在上面。
杜世闲缓缓地走过来,也不看着这姑娘,先拿起额杯子。
看了看,杯子里还有水,杜世闲便一口饮下。
水还有些甜,不知是里面放了什么药物,还是背后财留着的唇香。
饮罢了水,杜世闲才勾头看看这张手绢。
以往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手绢上一直绣着幅夜景。
孤月,残星,半朵云。
多美的夜景啊,只是被一行血字玷污了。
暗红色的血渍。
“我与世界相识一场,临了,也无话可说。”
杜世闲的脸色已如常,不悲不喜地,在屋中四下乱看起来。
柜子里有一个瓷瓶,晃一晃,里面没东西。
杜世闲知晓,这是田星原唬人入幻境的药物,这里面,是一股气。
再找一找,还有一壶酒,闻一闻,挺香的。
这些,便是田星原剩下的东西了。
酒不多,只多半壶,倒不了几杯。
杜世闲一口一口地嘬着,直到天色大亮,才终于把这壶酒喝得一滴不剩。
钟衣之后,这世上,你就无话可说了?
杜世闲看着姑娘的面庞,终是没有问出来。
他只是笑着,转身走出门去。
下一刻,房屋倾倒,塌成了一处残坟。
游春城寨中的寻常百姓,也终于感受到了大军压境的紧张。
天刚一亮,便不时的有人被扔到墙上,窗上,鲜血残尸一个接着一个的。
游春城寨中的卫兵们结队而来,却怎么都挡不住残尸的出现。
刚早饭时间,城寨中便已满是血腥味。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游春城寨,自钟寨主以下,军师叶零和田姑娘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之后,便是门客一般的时味执牛耳。
时味之后,游春城寨的人上人,便只剩十个了。
这十个人没有名字,只被钟寨主按年龄排着,称作“阿大”,“阿二”“阿三”,直至“阿十”。
这十个人,并称“游春十虎”,除却管理游春卫的阿十之外,其余的,整个城寨中便只有几个人见过,大家都只听闻,游春十虎合力,能斗杀一百只真正的老虎。
此时,游春十虎本应该接替时味的位置,来管理调度游春卫们,在知寨府中坐论。
可他们,都出现在了城寨一角,看着面前的黑甲之人。
杜世闲心思苦涩,却也未失心神,在乱杀一气之后,看着眼前突然而来的十个人,也谨慎地防备起来。
十个人落地,便在这坚硬的地上踩出了二十只一寸多深的脚印,显然不是善于之人。
可杜世闲,喝了多半壶酒,却已有了些醉意。
怅然出手,便是雄浑内力的全力施为。
对面十人先是一滞,只听得一个魁梧大汉喝了声“阿九”,人群中便闪出来一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
阿九始一出列,便稳扎马步大喝一声,整个上半身都肉眼可见的肿胀了一圈。
杜世闲的肉掌一触及阿九的上身,浑厚的内力相似泥牛入海一般,竟消失得一丝不剩!
杜世闲一个激灵,还未再有动作,那魁梧大汉又喝了一声。
“阿八!”
一个精瘦汉子忽然欺身上前,身形诡异,瞬息之间便站在了杜世闲的身后,紧接着一掌便拍向杜世闲的肋下。
杜世闲也不转身,只从肋下探出一掌,内力翻涌,毫不畏惧的,想要和阿八硬拼一记。
谁知阿八不愿硬拼,脚步一错,早已避开杜世闲这一掌,身形停处,已在杜世闲的身侧,两指已然伸出,戳向了杜世闲的背心。
杜世闲一招失手,忙左臂斜挥,拦着这一指,收势中藏着攻势,便要暗袭阿八。
可阿八身形又动,辗转腾挪了数招,杜世闲的杀招却总难使出。
身穿游春卫坚甲的阿十看了片刻,便忍不住喝了一声。
“阿大!”
像是能调度阿大一般,那魁梧汉子闻声踏前一步,一掌印在了杜世闲还未收招的掌心之后。
浑厚的内力自掌中来。
始一搭手,杜世闲便知晓阿大的内力浑厚,忙也调动内力透掌而出。
两方雄浑的内力相持不下。
杜世闲一皱眉,和阿大同时伸出左掌,印在自己右掌背上。
内力更盛。
杜世闲暗赞道,这阿大的内力之浑厚,竟和曹一以《山落功》练出的真气不相上下,显然也是浸淫精妙内功之法数十载的高人。
不过,纵是又心法能练出得再深厚的内力,也绝比不上吸吮数人一世苦修要来得多!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阿大已手臂颤抖,似要败下阵来。
杜世闲见状,正要再加内力,一取击杀阿大,谁知阿大背后,一个长须之人猛地喝了一声。
“阿十掠阵,其余人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