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自休息,一宿无语。
第二日,青衣依然像往常一样很早起床,梳洗完毕,在窗前发呆。
“少爷,吃点东西。”良伯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个盘子,盘里有几样小菜,一小碗面条,一壶酒,饭菜颇为精致,散发着阵阵香气。
青衣接过筷子,略动了几筷小菜,待尝到面后,觉得味道淡而美,多动了两筷,良伯看在眼里,心里高兴。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良伯疑惑的打开门,只见一名面相威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请问您找…”良伯根本不认识对方,试探着问道。
“我是嘱咐二位将一样东西交给镇上药店老板的那个人的朋友。”来人正是苗王。
良伯心想,这话说的绕口,不过他听明白了,这人是平寒风的族人吧。
“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良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想再与此事有所瓜葛,所以没有承认。
“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苗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竹节出来,正是良伯交给药店老板的那个竹节。
良伯一看,人家能拿着这个上门,肯定是没问题了。
“少爷。”他不敢擅作主张,只好询问青衣。
“请苗王进来吧。”青衣说道。
“啊?苗王?啊,请进,请进。”良伯诧异不已,这是苗王吗?少爷是怎么知道的?良伯把苗王迎进来,给两人倒了酒,将饭菜一收拾先出去了。
“在下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苗王率先说道。
“苗王,请你仔细看看我的样貌。”
苗王当然注意到了青衣的容貌,只是他久居人上,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而且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评价人的外貌丑恶都是无礼的表现,因此他进门以后,虽打量了青衣,但并未认真细看。当下青衣让他细看,他不禁向青衣脸上瞧去,首先看到的是满头伤疤,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待看到青衣那空洞的眼神、苍白的脸色,就算以他的镇定、修为也不禁感觉身上有点发冷。
“我是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人世间已了无牵挂,苗王何须屈尊前来。”
这句话说的毫无感情色彩,就如一个死人突然开口说话一般,苗王心里止不住发冷。
“不管阁下是何许人,阁下都于我苗人有恩,我们苗人定当谨记于心。”
“苗王既然已经见过了在下,又何必在此耗费时间呢。”
“苗人有恩必报…”
“恩是什么?仇又是什么?”青衣喃喃道。
“恩是情、仇亦是情,一切皆因有情,无情万物皆消。”
“好一个一切皆因有情,好一个无情万物皆消。”青衣呢喃着,思索着。
“阁下定是用情极深之人,在下自问情深,与你比起来,仍是天上地下。但正所谓情深不寿,用情太深,受伤的永远是自己。”苗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禁不住想安慰、宽解面前这个人,以他的尊崇身份,平日里在族里威严庄重,很少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人生八苦,大部分我都经历过了,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只有她而已,如若放下,将永无牵绊,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还有很多很多,不能只放在一个人身上,比如我,有自己的爱人、孩子,还有族人,还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人生于斯,当干一番事业,轰轰烈烈,璀璨耀目,方不负此生。”
“干与不干,皆为尘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间,我们凡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时代始终在向前行走,至于我们做与不做,是否轰轰烈烈,是否璀璨耀目,都于事无补。”
“那我们岂不要什么都不做,在那等死。”
“你或我,或者每一个人,等与不等,难道都不得死么?”
“那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你看看外面,太阳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不会因为我看不见而不照到我身上,如果我死了,它依然会照在每个人的身上,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改变,换成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那我到底要不要做呢?”
“你为苗王,肩负为族人谋取安定、幸福生活环境的重任,你做得好,苗人幸福快乐,你看着开心,那就去做吧,你还有人牵挂。我为凡人,只为心中之人所动,斯人已逝,做什么抑或怎么做,又有谁在意呢?”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我,你是个重情重义、侠骨柔情的好人,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苗王诚恳说道。
“朋友?朋友?”青衣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他这半生,鲜有朋友,今天有人要和他成为朋友?他需要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