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这孩子也不赖。……你已受我一掌,算是扯平了,三招已过,你将崆峒印放出,便可以带着这小姑娘走了,这雪玫瑰你便拿去,无妨,贫道姑说话算话。”
棋盘岭上的人众却在此时大声鼓噪,叫道:“祖师婆婆,别让这姓觥的贼子就此走了。……”
焰霓裳站在冰面场边,听得适才二人打斗中“嘭”的一声闷响,又见觥几仇嘴角血痕隐隐,蛾眉深蹙,心下一急,很是心疼,颤巍巍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扫霞仙姑,眼波有如深冬极寒之水,冷声道:“臭道姑,你打伤我家大酒鬼,说放就放,可没这样便宜事。”
“那你待怎样?”扫霞仙姑闻言,转头看向焰霓裳,脸若寒霜,淡淡说道。
焰霓裳轻轻咳嗽两声,不再搭话,抬起双手,缓缓分展开去,双手轻轻摇动,只见她
手背上的金禁咒随了双手有节奏的摇动,发出一连串“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入耳甚是动听。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铃声幽幽,渐渐的,铃音越来越绵密,越来越响亮,至高音处,声调激越,凄厉,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远远传出去,似乎有种魔力,周边的空气也开始躁动起来,随后,远近的山谷里也开始“叮铃铃”的回应,便如四面八方都是铃音的脆响。
铃声中,觥几仇深通乐理,听了一会,感觉铃声的每一音都和他心跳相一致。金铃响一声,他心便跳一下,铃声越快,自己心律的跳动也随之而急,听着听着,只觉一颗心脏在胸腔里便似给人用了铁棍像擂鼓似的,胸中烦恶已极。抬眼看焰霓裳,只见她双手展开,双手摇动,虽重伤在身,身形倒映在冰面,肤光胜雪,风云拂过时,白发飘飘,衣袂翩翩,说不出的艳美。觥几仇只觉心神荡漾,胸口发热,一颗心似乎便要自胸腔中蹦出来。正在此时,只听得焰霓裳对他呼道:“大酒鬼,你快过来,扶着我。”觥几仇听得,忙镇慑心神,跃起身,一个箭步跨过去,站在焰霓裳身边,伸手将她稳稳扶住了。
此时,只听得铃音时或急骤,时或温婉,急骤时,铃声杂作,惨厉凄切,音调怪异之极,入耳便似子夜鬼叫,又似巫峡猿啼;温婉时,柔媚宛转,正如呦呦鹿鸣,更似深闺花语。一声接一声,时高时低,或进或退,极尽音韵之妙。
觥几仇站在焰霓裳身边,那道铃声的魔力突然消失,心跳即趋正常,心下不禁对这金禁咒的魔音甚是惊异。身在局外,静观胜败,转头看了看扫霞仙姑,只见仙姑此时眼目半闭,已是脚下踏着八卦方位,缓行于冰面,宁神屏思,运着崆峒山道家仙法,正自与金禁咒的魔音相抗衡,一会后,她脸色稍缓,似是正在调匀胸腔里的心跳;再抬眼看棋盘岭上的崆峒山众人,但见岭上有些人前伏后起,有些人左回右旋,有些人双臂伸展,呵呵做声,有些人三两相接,扭扭曲曲,如长蛇蜿蜒游走,不能自已。
随着铃声的魔音趋于急骤,众人不自禁的舞得愈发急了,丑态尽出,花样多端,有的男性弟子舞至忘情之处,不禁脸现微笑,跟着铃音,搔首弄姿,双手虚抚胸臀,有如宽衣解带。
正在此时,突听岭上“当当当”几声铜锣敲击的声音,铃声为之一滞。
觥几仇与焰霓裳站在半空中的冰面上,只见郁言芷与郁言婷正从远远的半坡飞奔至岭上,手中各带了一面铜锣,兀自“当当当”的敲着,焰霓裳念及郁言婷于生死之间共饮的情谊,遂住了铃音。
此时,扫霞仙姑已是调匀了心跳韵律,脸色冷寒,看着焰霓裳,道:“你这小妖女,敢在贫道姑面前班门弄斧,便让你看看我崆峒山扫霞衣如何?……哼,宵小伎俩,不足挂齿,……既如此,你今日就别离开了。”说罢,伸手去袖中抽出一件物事,抛向焰霓裳头顶半空。那物件在空中展开来,却是一件红色披风,正是广成子大仙传下的扫霞衣。
那扫霞衣在空中,射出一道炽烈的红光,登时将焰霓裳与觥几仇笼罩其中。觥几仇只觉头顶身周一下有如火中,热气扑面而来,炙热难当,心知这法宝必定极为厉害,再看焰霓裳犹如置身蒸笼中,脸面一下变得赤红,头顶已是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斗然惊觉:“不好,这扫霞衣竟如此厉害!”忙要抱着焰霓裳跳开,但被那红光罩着,却又哪里跳的开,眼见二人便要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