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它看惯的脸色和老是那样可怕的眼神,跌跌绊绊地越过草墩,但它觉得他走的慢得出奇。它觉得他走得慢,其实他是在跑着。
他注意到猎犬乌恩的奇特的寻觅姿态,身子几乎整个贴着地面,好像在拖着后腿大步前进,而且它的嘴巴微微张开,他明白它给山鹬吸引住了,在向它跑去的时候,他心里默祷着他成功,特别是在这头一只鸟上。走到它身边,他以居高临下的地位朝前面望过去,他的眼睛看到了它的鼻子嗅到的东西。在草墩中间的空地上,他看见一只山鹬。它扭着脑袋,留神细听。它刚刚展了展翅膀就又收拢了,它笨拙地摆了摆尾巴,就在角落里消失了。
“抓住它,抓住它!”哈达喊叫,从后面推了推猎犬乌恩。
“不过我不能去,”它暗自寻思。“我往哪里去呢?从这里我嗅得到它们,但是如果我往前动一动,我就完全不知道它们在哪里,它们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又用膝盖推撞了它一下,用兴奋的低声说:“抓住它,乌恩,抓住它!”
“好吧,若是他要这样,我就这么办,不过现在我不能负什么责任了。”猎犬乌恩想,猛地用全速力向前面的草丛中间冲过去。现在它什么也闻不到了,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一看听一听而已。
距离原来的地方十步远,带着一阵山鹬所特有的咯咯的啼声和拍击翅膀的响声,一只山鹬飞起来了。
紧跟着一声弓弦响,它扑通一声白xiong脯朝下跌落在湿漉漉的泥淖里。另外一只,没等猎狗去惊动就在哈达后面飞起来。
等哈达扭过身子,它已经飞远了。但是他的羽箭射中了它。第二只山鹬飞了二十步的光景,斜着飞上去,又倒栽下来,像抛出去的球一样连连翻了几个斤斗,就扑通一声落到干地上。
“今天运气不错!”哈达想,把还有暖气的肥山鹬放到猎袋里。
哈达又从箭囊抽出一支羽箭,动身往远处去的时候,太阳虽然还被乌云遮着,但是已经升起来了。月亮失去了光辉,宛如一片云朵,在天空中闪着微光;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了。以前在露珠里发出银白色光辉的水草,现在闪着金黄色。烂泥塘像一片琥珀。沼泽的鸟在那露珠闪烁、长长的影子投在溪边的树丛里骚动起来。一只鹞鹰醒了,停在干草堆上,它的头一会扭到这边一会扭到那边,不满地望着沼泽。
如果第一只飞禽或者走兽没有被放过,那么一天都会万事如意,猎人这种说法果然不错。
又疲倦,又饥饿,又快活,哈达在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跋涉了约莫十几里的光景,已经打了十八只血淋淋的野味,那些山鹬和松鸡,它们已经没有飞翔时的神气活现的姿态,缩作一团,干蔫了,身上凝着血块,脑袋歪到一边。
“今天收获真的不错啊!”哈达坐在一处高地上,看着硕果累累的猎物,满足地喝了口马奶酒,从干粮袋里拿出了两块肉干,一块扔给了猎犬乌恩,一块送进嘴里大嚼起来。
忽然,猎犬乌恩焦躁不安地盯着远处“汪汪汪”狂吠,晨曦下传来一阵怪异的声浪。远方,黄沙的地平线上涌起一条灰线,继而变成奔涌的潮水,无数战马的铁蹄践踏在青绿灰黄斑驳地阴山草原上,大地在微微地颤抖。
“呜嗷~~”,犹如苍狼啸月,但是却雄浑无比,那是无数骑士同声呼喝形成的可怖声浪。淡淡的晨曦下,无数黑影密密麻麻地从远方扑过来,犹如翻腾的浪潮,波涛汹涌,震天动地。一柄柄雪亮的长刀悄然擎在手中,随着轰然的健马奔跃,远远望去,晨曦下一片怵目惊心的寒光。
哈达目瞪口呆,浑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张大的嘴巴也忘记了咀嚼肉干,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头顶……
三天过去后,突厥在阴山草原附近的部落都遭到了洗劫,天使军抢回了大批牛羊、食物、弓箭、帐篷等财物,都一一运送到阴山天使军驻地。
一时间草原上炸了窝,突厥各部惶恐万分、怨声载道,消息潮水般传到突厥颉利可汗的耳朵里。
颉利可汗大怒,“他娘的,以前都是老子抢别人,这次竟然有人吃了豹子胆,敢抢到老子头上!火速召集各部,老子这次要把这群兔崽子全部活剥了!”
突厥颉利可汗听说这次来抢他们的部队打的是天使军旗号,更加愤怒:“妈的,天使国远在江南,老子可是从来没有抢掠过他们啊,这次竟然欺负到我们大突厥头上了,我看是活腻了!”
他忽然想到,以前天使国女王乔装成商户,曾经偷偷潜入到辽东,带人袭击过突厥的通辽城,在撤退时候还伏击了追赶的突厥军dui,杀伤大量突厥勇士。
“妈的!这笔血债今天一定要偿还。”突厥颉利可汗睚眦欲裂。
不过听到斥候报告说:天使国女王亲自带军来草原抢掠,只带了一万人马。不由大喜过望,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目空一切的丫头片子!——哈哈哈!真乃天赐良机!——哈哈哈!这次你休想逃出本可汗的手心!——这次老子要新账老账一块算!哈哈哈!——”
他对部下吩咐道:“听说天使国女王长的像天仙一样,记着,一定要活捉这个小女王。新账旧账,我这次要让这位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女王一块清还!”
一想到天姿国色、美丽无双的女王将要给自己当俘虏,突厥颉利可汗不由无比兴奋,哈哈大笑道:“一万人马,还不够我塞牙缝,哈哈哈!——美人儿,等着我来抓你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