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冗长的车队,满载着货物,从永定门进入京城。
足足十几辆大车,车轮碾过官道,留下两道很深的沟壑,可见车上货物之沉重。
进城的时候,其他的车马都需盘查,守城的兵丁个个如同凶神恶煞,甚至有些马车里头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可是,这支车队却比较特殊。
那些兵丁刚要上前,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和对方低语几句,又悄悄递过去一些东西,那些兵丁脸上堆着笑,直接放行,也不盘查随行的人员和货物。
进城之后,那人轻车熟路,带着车队来到内城的一处宅邸。
这时,从宅邸里面也走出一名管事模样的人,道:“辛苦,辛苦,这么远的路,还要麻烦王兄亲自走一趟。”
车队的管事立刻回道:“李兄客气了,我家老爷素来仰慕高公,高公居于庙堂,却心系百姓,这些年来,没少为咱们江南百姓话,因而老爷虽在南京,却每日念着高公,这一次,搜罗了一些玩意,也请高公不要嫌弃。”
“好,好!”
宅邸的李管事哈哈一笑,道:“我家老爷也一直挂念着江南的百姓,王兄远道而来,不妨去前堂喝口茶水。”
车队王管事抱拳行礼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客气了一会儿,便匆匆而去,这里则继续忙碌,卸载货物。
大约忙活了半个时辰,车上的货物才全部搬完,随后,两名管事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
两人刚刚穿越内院的月洞,却险些和一名老仆撞在一起,那名姓王的管事脸色一变,怒道:“不懂规矩,这里是你可以出入的?”
按照规矩,月洞只有主人,或者有身份的客人才能走,下人只能走侧门,又称为狗门。
那名老仆却傻傻地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
倒是李管事不以为然地笑着,道:“王兄莫要喊了,此人又聋又哑,你什么他都听不到。”
王管事满脸嫌弃地看了那老仆一眼,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不知李兄为何要招揽聋哑人做事?”
完之后,突然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一脸的佩服状。
“李兄行事谨慎,在下佩服至极!”
李管事也没多话,只是寒暄了几句,紧接着,王管事带着车队离开,李管事则拿着刚刚整理好的账目,匆匆赶去了另一处宅邸。
这处宅邸占地并不大,是个两进的院子,在内城之中,算是比较寒酸的了。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意料到,堂堂内阁大学士,竟然住在一处两进的院子里。
没错,这座宅邸的主人便是高榖。
永乐十三年的进士,由中书舍人、翰林侍讲、侍读学士累官刑部尚书入阁。
此时近傍晚,高榖已经下值,但是高家除了书房亮着一些火光,其他屋子并没有掌灯。
李管事来到书房,将账目呈上。
高榖正在写奏疏,头也没抬,只是轻描澹写地道:“入账就是了,不必拿给老夫看。”
“是!”
李管事十分恭敬,将账目收起。
“南京的客人要好生款待,也好显得我们待客有道。”
“是,老爷放心,人早就安排好了。”
这时候,高榖似乎想到什么,便停下笔,问道:“老夫记得……你的儿子不了吧,现在做什么呢?”
“回老爷,犬子还在读书。”
“可有功名?”
“让老爷见笑了,犬子苦读多年……”
还不等他完,高榖便道:“过一些日子,老夫安排他进国子监,就算没有功名,至少也可落个监生之名。”
李管事受宠若惊,立即跪下,激动地道:“的此生能遇老爷,实是三生有幸,无论老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如此……”